重庆掌故 | 重庆有8.5万多个地名带“湾”，最多的是水井湾、张家湾
带“湾”居民点在全市的分布
近日，一个叫 “八二四研究所”的微信公众号，发布了一组有趣的研究成果——全市地名中，出现最多的名字是“湾”。
全市带“湾”的地名竟有85714个（每5个重庆地名中，就会出现一个叫“湾”的），其中“水井湾”更是以1641个成为了重庆带“湾”最多的地名，“张家湾”则以1315个成为了重庆以姓氏命名带“湾”最多的地名。
为了解这项研究台前幕后的故事，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慢新闻记者采访了该文的原创者李兵（化名）。
研究地名只为研究历史地貌
“八二四研究所”究竟是何方神圣？据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慢新闻记者了解，该公众号主要是由一群重庆的地理学、历史学、地图学等相关专业学科的研究者负责更新，他们主要目的是研究8.24万平方公里的重庆，提高重庆人的文化自信。
带“湾”行政村在全市的分布
为什么会选择做重庆地名的专项研究？李兵介绍：“之所以研究重庆的地名，主要是我们在日常工作中，发现重庆的地名，基本上是两大类命名， 有的是根据地形地貌，有的根据发生的历史事件。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老的建筑物、街道甚至是地形都不存在了，但是老地名还在。所以我们希望通过这种研究，反映当时的自然环境和人文地貌，让现在的年轻人也知道自己所在地区的来历。”
随着时代的进步，沧海变桑田在地名上尤其突出，为此李兵还特别举了一个例子：“现在渝中区大礼堂附近，有个地名叫学田湾，现在全部盖了楼房。你很难想像这个地名和湾有什么关系，可是在当年那里是有山的，只是很小块的平地，真的就是一个湾。”
为了做好这次的地名研究，原创团队前前后后进行了一个多月的研究，他们不仅查看了重庆市从民国到现在的老地图，还翻看了全市各区县的地名录，甚至还参考了部分大家族的族谱（如《万县杨氏族谱》），这些族谱中往往会记载这些家族是从什么地方迁移到重庆的某个地名……通过这些研究，他们努力确保研究的成果客观真实。
“湾”成为一种乡愁
本次地名研究的数据来源是官方权威数据。 据初步统计，“湾”成为了整个大重庆出现最多的地名：全市带“湾”的地名竟有85714个，占到总地名数的23.2%， 其中 “湾”字地名分部最多的是长寿和垫江。
道光年间《江北厅志》舆图上的大塆场（今渝北大湾镇）
在1944年的民国地形图中，“塆”已大量通写为“湾”
1945年重庆地形图中的几处“湾”，可以明显看出弯曲的地形
在对带“湾”地名的统计中，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湾”是一个很有乡土性的地名，在全市11274个行政村地名中，带“湾”的还有140个；到了乡镇一级，全市976个乡镇地名中，就只有5个带“湾”了，分别是沙坪坝的土湾街道、九龙坡的谢家湾街道、巴南的龙洲湾街道、渝北的大湾镇和奉节岩湾乡。
市民陈先生是一位乡下进城务工人员，看到这组数据后，他忍不住感叹道：“真没想到重庆的 ‘湾’原来是来源于乡村地区啊，分布最广、数量最多、最接地气，特别是在越远离城市的区域，留存了越多。可是随着城镇化的进程，可能若干年以后，乡间的老屋变成平地，故人也都不在了，甚至山水都不在了，但只要‘湾’的地名还在，我们的乡愁就还在。”
很多“湾”实际上是“塆”
重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叫“湾”的地名？
李兵解释了原因：“重庆是一个山城，山地、丘陵面积占到90%以上，这些大大小小的山体弯曲之处，都会形成小块平地，这种小块平地利于耕种，且符合中国传统选址的吉地原则，所以很容易成为居民优先选择的定居点。按照地形地貌起名的习惯，就变成了某‘塆’的地名。”
山区的“塆”形成的梯田，1923年法国人摄于万县（万州）
中国传统选址的经典范式，“塆”处最易形成吉地
北碚胜天湖下游的大塘湾
1917年《万县杨氏族谱》中记录的众多“湾”
在介绍“湾”地名来历的同时，李兵还做了一个冷门知识的科普：“其实重庆地名中很多叫‘湾’的地方，在过去都叫‘塆’，这也更符合按照地形地貌起名的习惯。”
在《新华字典》里，对湾和塆都有解释：“湾，水流弯曲的地方”、“ 塆，山沟里的小块平地”。重庆不少叫湾的地方，并不是靠近弯曲的河流，而是靠近弯曲的山体，因此当时这些地方的地名实际上是“塆”。
为了更形象的说明“湾”是由“塆”变迁而来，李兵还专门举了一个例子：“渝北的大湾镇，从过去的地形图来看，就是很明显的依山而建。在道光年间《江北厅志》舆图上，那里明显标注的是大塆场，1941年的江北县老地图上也是大塆乡，直到后来才改成了大湾镇。”
为什么“湾”会取代“塆”？一位研究重庆人文历史的学者进行了分析：“可能是带土的‘塆’是个生僻字，用法很窄，只有地名来用；而带三点水的‘湾’使用范围很广，可能为了方便书写和传播，到了民国的地形图，很多‘塆’的地名都变成了‘湾’了。”
水井湾和张家湾都很出名
全市带“湾”地名中数量前20位的统计情况
“大井湾”在全市的分布图
在众多的带“湾”的地名当中，又有哪些命名习惯呢？李兵表示主要分为两大类：“重庆的湾基本上都是以地物命名或者以姓氏命名。其中以地物命名的最多的是水井湾，全市有1641个水井湾；以姓氏命名最多的是张家湾，全市有1315个张家湾。”
李兵介绍，水井湾、堰塘湾、塘湾等地，直接以水井、堰塘等水利地物命名，反映的仍然是人们逐水而居的选址原则；学堂湾这样的地名，基本都是该处曾该处办过私塾而得名，说明古人们都重视教育；当然，张家湾、李家湾、谢家湾等以姓氏命名的地名，则基本是各个大家族“宣示主权”了。
“张家湾”在全市的分布图，长寿、垫江、潼南等区县分布较广
在以姓氏命名的“湾”当中，李兵还发现了一个规律：“根据近年来人口普查的数据，重庆人姓氏数量排行前八的是李、张、陈、刘、王、杨、周、黄；以姓氏命名的‘湾’的地名，虽然排名有变化，但姓氏依旧是这八个。按照数量从多到少，重庆以姓氏命名的‘湾’依次是张家湾（1315个）、李家湾（1115个）、杨家湾（1053个）、陈家湾（1051个）、王家湾（1029个）、刘家湾（821个）、周家湾（733个）、黄家湾（628个）。”
有趣的是，为了让重庆市民对“湾”的分布有更直观的感受，原创团队还用专业制图软件，对“湾”地名的相关信息进行了地图展示。市民李先生看了之后忍不住点赞：“这种直观的热点图，平时一般都是‘双十一’的时候，看全国的消费情况的。没想到现在还能看重庆‘湾’的地名分布，真的要为这群研究重庆人的人点赞！”
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慢新闻记者 赵映骥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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