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珍档 | 梁实秋雅舍旧居50年后重见天日:挤进五家人 差点被拆掉
1939年秋,当梁实秋在北碚准备搬入新居的时候,那个与吴景超、龚业雅夫妇合买的小院,多少是有些无奈的:这房子太孬了,将就吧!要是他能预知这个小院将因他的文章而成为文物的话,他一定会拿出全部身家把它建牢固一点。
这就是著名的雅舍。
说到这在北碚的雅舍,因梁实秋而著名。但梁实秋若不是因为雅舍,恐怕也只能因挨骂而著名。骂,著名的有两骂,一是鲁迅骂,那“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完全是骂人杂文的典范,不管起因事由,单说此文的铺陈立论,层次递进,那是堪称经典的。二是老舍骂,梁实秋因在主办《中央日报》“平明副刊”时,撰文反对抗战八股,行文内容却是指文坛被一帮“盟主”把持,没有了文学性。老舍以文协总务主任身份写公开信回击,又因宣传部的反对不得发表,只在文艺界同仁流传,获得共识,平明副刊办了四个月难以为继,梁实秋才另找工作,1939年春从重庆到了北碚。有人说在到北碚之前,梁实秋以骂和挨骂出名,那到北碚之后,梁实秋就以雅舍闻名了。
雅舍主人梁实秋
按梁实秋先生的回忆,雅舍是标准的四川乡下的低级茅舍。窗户要糊纸,墙是竹篾糊泥刷灰,地板是悬空一尺的木地板,走在上面颤悠悠的吱吱作响。只是在这烽火连天之时,有什么可讲究的呢?能栖身则可。当然,再不讲究,也该有个名字。这里位于北碚城区以外,最初没有门牌,后来才定了门牌号数是祖湾10号,梁实秋的文人气质上来,认为必须得有个名字,才方便邮递员找到,能够与外界信函往来,便以同住者龚业雅的名字命名这个小院为雅舍。
雅舍共六间房,梁实秋占两间,业雅和两个孩子占两间,其余两间租给许心武与尹石公两先生。许心武代张道藩为教科用书编委会主任委员,家眷在歇马场,独来北碚上任。尹石公是他的知交,来任秘书。
在雅舍的日子,生活是清寒的,精神是愉悦的。要说挂一幅陋室铭,那是贴切得很,但梁实秋没说他挂过,只说了胜友如云。
补充一点,老舍从来对事不对人,几乎没参与过民国时期时髦的骂战。像与梁实秋,以前少有交集,几无交往,据说有一次在青岛大学梁实秋挑了点事,老舍没回应。到北碚后,老舍似乎不在意那封没发表的公开信,把梁实秋当北京老乡,好朋友,没定居北碚时即常有往来,并且同患难,梁实秋早于老舍作盲肠手术,还是被抬回雅舍休养。1944年夏,北碚一次募款劳军晚会,老舍拉着梁实秋一起上台表演京味传统相声,还不准梁实秋删去“不雅”的情节,在最后,老舍举折扇敲击梁实秋的头,结果入戏太深,动作大了点,划掉了梁实秋的眼镜。梁实秋像有感应,迅即双手捧住了掉落的眼镜。然后两人默契地定格,仿佛已排练多次,引来一片喝彩。
上世纪九十年代刚被找到的雅舍,左二即为李萱华先生
要了解雅舍的细节,还是推荐大家去读读梁实秋先生的《雅舍小品》和《北碚旧游》吧,因为笔者不可能写得更感人。这里说说五十年后雅舍又是如何被找到的。
那是在1989年3月,赴重庆参加第四次老舍学术讨论会的老舍长子舒乙,找到北碚文史专家李萱华,请他帮忙寻找雅舍,因为几年前李萱华先生就找到了老舍故居多鼠斋。李萱华表示有些困难,因为他找这雅舍,从1980年就开始了,始终不得要领。考虑到雅舍本是一简陋竹篾房,可能早就被拆掉了。
舒乙回北京后,详细问了母亲胡絜青先生,又找到梁实秋的女公子梁文茜律师,分别画了大致的路线图和雅舍布局图,寄给李萱华。
四年后舒乙陪同日本“老舍脚迹”访问团再赴北碚,李萱华告诉舒乙,得益于胡絜青先生的位置示意图,雅舍在1990年陪都遗址调查中就找到了,经反复核实,应该不会错了,现在正好请舒乙核实。
这是在梨园村,北碚至歇马公路干道北侧的小山坡上,70级台阶过后,有一方形小屋,这该是当年的雅舍了。
重建的雅舍
雅舍原是孤零零的一排房子,周围是青草杂树,多远才有人家。现在一连串几百米,满坡全是房屋,但对比地形,调动已经模糊的记忆,舒乙觉得这该就是雅舍所在位置。房屋大有变化,全砌成了砖墙,屋顶、门窗、地坪都改了,主要格局是保持了的,只不过,房间已变成了八间,挤进了五家人,怪说以前找不到。舒乙赶紧照相记录。
再与住户交流,说起这房子也定了要拆了,修楼房,日本访问团团长中山时子教授非常惋惜,向李萱华先生提出请转告地方政府,希望能加以保护。舒乙回北京后也致函北碚区政府,希望能保留雅舍。
在多方努力下,雅舍被保存下来,并再加修缮,成为北碚旅游的一个打卡地。
原标题:书说北碚:雅舍重现江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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