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又飘来了炒瓜子的香味……
花生、瓜子……一颗颗微微焦黄、泛着油光的果仁，争先红后从旋转的烘炒机扇叶里蹦出来，落在竹篾编成的簸箕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瓜子西施”王存莲双眼含笑，一边不停用手把炒好的瓜子抓匀、放凉，一边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刚出炉的瓜子饱满、透亮，散发出淡淡的焦香味，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停下脚步。老板史书铭几乎一刻不停地称重、算账、填写交给社区的每日健康报表，连水也来不及喝一口。3月4日，渝中区民生路的一家炒货店在停业一个多月后重新开门，每天烘炒出上百斤香喷喷的果仁，供应给在家需要解馋的市民。
顾客打电话来问何时能再磕上瓜子
从早上8点开门，进货、炒制、售卖，一直要忙到晚上9点才收工。史书铭戴着口罩的脸上略有倦意。他伸了伸懒腰，又强打起精神。店里除了炒货，还兼卖其他零食。他得把接下来要进的货数量盘算好。
累，他不怕，怕的是之前一个多月里的那种闲。
春节原本是店里最忙碌，生意最好的时候。看春晚、走亲戚，哪家哪户桌上不放几盘花生瓜子？
原本打算春节忙个天昏地暗，多挣点钱，史书铭提前准备了数十万元的货。因为新冠疫情，他歇业了。业歇了，心却歇不下来。家就住在店铺对面的史书铭，隔两三天就进店一次，打扫卫生、清理货物。他说，经常有人走动，老鼠才不敢来。
因为他的电话号码就贴在店门外，歇业期间，每天都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打电话来问，“老板，什么时候能吃到你们炒的瓜子啊？”“在家太想磕点花生瓜子了，你们开门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打电话的不少是老人家，他们表示虽然网上能买到袋装的五香瓜子，但还是喜欢现炒的瓜子，磕起来更香。
炒出更多又香又脆的瓜子，一直是史书铭想一辈子干的事情。
“炒货世家”传承人的责任
史书铭今年28岁，和炒货打交道却已超过20年。他老家是江苏徐州，炒货在全国都很出名。
史书铭的爷爷和姥爷都是炒货能手，他从小就站在灶台旁，看着姥爷、爸妈用大铁锅炒出香喷喷的瓜子花生。大人们挑出去卖之前，总会先抓一大把疼爱地塞给他。史书铭大一点了，开始学习如何炒制。
几年前，哥哥来重庆开了一家食品店，现在已做了多家加盟店。而在民生路的这一家为直营店，不单单有炒货，还经营上百种零食和重庆特产。2017年，哥哥正式把这家店交给史书铭全权打理。把这家店经营得红红火火，史书铭觉得是自己肩头的责任。做得不好对不起哥哥的一番信任，也对不起家传的这门手艺。
歇业期间，史书铭虽然心头焦灼，但也对复工充满信心。3月初，得知可以申请复工，史书铭一分钟也没有迟疑，立即前去办理手续。他申述了自己的困难，经过社区、街道办、城管等部门的多次检查，做好测体温、消毒、戴口罩等防护措施，3月4日，终于重新开门了！
“吃到现炒的瓜子也是一种幸福”
炒货机开始运转起来，轰鸣声中蕴藏着希望。戴着口罩的顾客们陆陆续续上门来，第一天炒了100多斤，第二天炒了200多斤。
史书铭算了一下，开门两天，每天都能卖出四五百单，虽然比往年同期少一半，也比他预想的少了一点点，但毕竟是开门了啊！
家住附近业成花园小区的张宇含老人专门过来买瓜子，他以前来光顾过几次。“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真是想念现炒瓜子的味道。这个时候又吃到了，简直是一种幸福。”花生和瓜子他各称了两斤，“一家五口人，估计两天就吃完了！”
看到客人的肯定，史书铭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炒制这件事，一点马虎不得，稍有大意，炒出来的味道就差了些许。顾客们好多都是吃了几十年瓜子花生的，要是口感稍微有点误差就不能让他们满意。”
史书铭一直坚持着爷爷和姥爷传下来的习惯——当天炒当天卖，几乎不卖存货。“我们最多就是每晚关门前，看到货架上全部空了，就每个品种各炒一点点，备着第二天开门的时候用。”史书铭说。
“瓜子西施”的小愿望
圆圆的脸蛋、敦实的身材，王存莲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儿，但眼睛明亮，笑起来很好看，炒瓜子的技术更是顶呱呱，店里都亲切地叫她“瓜子西施”。
26岁的王存莲是江津人，去年结婚后就跟着丈夫来到重庆打工。她肯吃苦，老板史书铭就教她炒瓜子花生。她蹲在地上观摩，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一年后，已经能熟练各种炒制技巧。现在，史书铭放心地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她。
歇业期间，小两口也在家蹲了一个多月。
前几天，接到老板电话说能开业了，王存莲开心得像是领了一笔丰厚的奖金。3月4日早上，回到一个多月没上班的店里，打开机器预热，王存莲盯着液化气炒炉，火苗拼命往上蹿，里面的瓜子“劈里啪啦”裂开的声响一点都没变，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上午11点，炒出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批瓜子，门外已有顾客等着这头一锅。
炒货这个东西，出锅后要放凉了才吃，热的时候吃不脆。热瓜子如果放进食品袋会产生水汽，容易受潮。她耐心跟等候的客人解释，再三叮嘱，“给您打包的这个袋子一定要敞开，您拿回家放凉了再吃哦。”客人早已等不及，拿到手就先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好久没吃到现炒的东西了，真香啊！”
王存莲说，在江津老家的爸爸患有疾病，自己现在就想踏踏实实正常上班，挣够了钱给爸爸治病。而这样朴实的愿望，就埋藏在店里飘荡着的一颗颗瓜子和花生的香气之中。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纪文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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