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铃舞与血腥的鞭挞

制图/朱正非 东非探秘3

殷恕专栏

（本土作家，全球驴友）

哈莫尔部落的跳牛仪式是男子的成人礼。这对于外国游客来说，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盛典。因为仪式的举行时间是随机而定的，全凭天气、当事小伙和族人们的准备情况，以及部落酋长的心情。在图鲁米营地，司机告知：你们真是幸运，下午就有一个仪式，这消息让我们高兴得跳了起来！

《非洲旅行指南》（LP）提示：跳牛仪式前，部落的年轻女性会盛装打扮，脚戴响铃，在村落附近的空地上鸣牛角号，并跳起狂野欢快的舞蹈。“鞭挞”也属于跳牛仪式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庆典中最原始、最残忍、最有看点的部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呢？

好消息不胫而走。九辆越野车汇聚在一起，向神秘的哈莫尔部落奔去，乘员多数是欧美游客，少数是中国和日韩游客。参观代价是每辆车收费1900比尔（约合人民币600元）。在荆棘丛生的路口，车队拐入小道，导游在前挥刀开路。到达一个干涸的河床畔，全体下车步行。

正值非洲旱季，宽阔的河床平沙漫漫，两岸林木茂盛。花花绿绿的游客队伍，溯河床走了约20分钟，就听到了悦耳的脚铃声。放眼看去，前方黑压压的一片，约有上百人，是哈莫尔族群。男人们聚在树荫下，有的佩着刀，有的抱着枪，虎视眈眈的，如同小憩的狮群。那种不怒而威的杀气，令游客不敢靠近。

倒是女人们传递着和平的信息。她们在河床另一侧，盛装而舞，十几人围成一圈，脚铃有节奏地响起，在旷野中如同天籁。非洲女人真是歌舞的天才，上帝赐予她们金嗓和仙姿，让她们成为丛林中的女神。动作天成，无师自通，热情奔放，通体灵活，眼神中流露的，是天使般的纯洁与快乐，不含一丁点杂质。一舞圈才罢，一舞圈又起，此起彼伏，美不胜收！

游客都被感染了。这里允许自由拍照，于是脚铃与快门齐响，阳光与心情同热。舞蹈稍停，趁女人们喘息未定，游客们得以近距离观赏她们的服饰和身体。皮肤真好，黝黑细腻，汗水流过处，犹如露滴荷叶。但她们的臂部、背部和腹部，怎会有那么多突起的瘢痕和新鲜带血的伤痕？答案很快揭晓。

原来，哈莫尔部落的女孩子以雕刻自己的身体为美。她们年满12岁，就在母亲的辅导下用刀子在身上划口，还排列成整齐的图案，不顾鲜血淋漓，不怕剧烈疼痛，只用林中采摘的草药止血消炎，待伤口痊愈，就结成一道道凸起的疤痕，年复一年，遍布在裸露的身体上。瘢痕越多，这个女人越美，越受部落男子的青睐。为了这种原始的美，她们付出了令世人震惊的代价。

更残忍的还在后面。庆典队伍转移到另一处旷地，游客们亲眼目睹了“严刑拷打”的罕见习俗。一群年轻的哈莫尔姑娘，自愿围成一圈，乞求一名部落的帅男，狠狠鞭挞自己的裸背。多么细腻美丽的皮肤啊，转眼间就被抽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那帅男面无表情，手握一把荆条，仿佛握有生杀大权的骄傲王子。我观察到，他对主动“求刑”的女子并不一视同仁，对长相丑陋的、年龄幼小的、年龄稍长的，他会法外施恩，只象征性地轻轻抽一下，背不留痕；而对长相美丽的、苗条的、妙龄的姑娘，他会痛下杀手，“啪”地一鞭狠狠抽下，美女背部立刻开花、渗血。如火骄阳下，汗水浸渍中，那种难忍剧痛，完全可以想像。

奇怪的是，被宽待的，并不开心，她们嘟嘟囔囔地走向一边；被猛抽的，却分外得意，她们欢笑着回到女眷队伍，仿佛中了大彩。只一会儿工夫，受过“严刑拷打”的美女会请求帅男：再给我来一鞭吧！真是不可理喻。

原来，主动要求鞭挞的这些姑娘，多与跳牛仪式男主角有着亲缘关系，她们是以这种“痛并快乐”的方式，对亲爱的兄弟成长为男人，表达真挚的祝福。腼腆的小伙子啊，这种爱，你当得起吗？

环顾现场，族人兴奋，角号乱鸣，脚铃舞仍在继续，不远处黄尘滚滚，蹄声沓沓，彪悍的男人们，正将一群犍牛赶来。向往已久的跳牛仪式，即将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