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主城唯一在航车渡在北碚,乘坐免费
在重庆公路史上,车渡是桥梁跨江之前,唯一可载汽车涉渡的工具,被重庆人称为江上“活桥”。随着主城长江大桥、菜园坝大桥、李家沱大桥、鱼洞长江大桥等多座桥梁诞生,被人们称之为“桥都”的重庆,主城区多数车渡悄然退出历史舞台。但你知道吗,它的使命并没有结束,它将永远守护这座城。
△重庆车渡103船舶,仍在北碚三土渡口轮渡过往车辆
我们今天,正身处一个奔跑的年代,也身处一个忘却的年代,在了解重庆车渡之前,我们建议,请先记住它们的名字:
储海渡口——渝中储奇门至南岸海棠溪,1935年开渡,1980年停渡。
中石渡口——沙坪坝中渡口至江北石门, 1941年开渡,1989年停渡。
李九渡口——巴南李家沱至九龙坡黄桷坪,1954年开渡,1997年停渡。
北黄渡口——北碚朝阳至北碚东阳、黄桷树,1962年开渡,1969年停渡。
△三土渡口,是主城目前唯一公益在航的汽车渡口
菜铜渡口——渝中菜园坝至南岸铜元局,1969年开渡,1980年停渡。
鱼吊渡口——巴南鱼洞至大渡口吊儿咀, 1971年开渡,2008年停渡。
三土渡口——北碚三圣至北碚土坨,是目前主城7个渡口、15个车渡码头中,唯一公益在航的汽车渡口,开渡于1960年。
人随车渡
△在三土扎根30年的王志华,讲述车渡人故事
如果你不了解车渡,那请今天跟我们去三土渡口看看。
不久前,渡口根据全市环保要求,将车渡船舶的停靠点,从原码头土坨,换至对岸三圣码头作起点。当地人说,换码头那天,水土镇许多老居民来送行,即便只是搬到对岸,也是万般不舍。
△王志华,讲述车渡人故事
这里24小时不离人,三班倒,每班5人。冷天,枯水期,清晨7时30分开渡,下午18时收班;汛期,天热,清晨7时开渡,下午18时30分收班。无论车多车少,车渡每小时来回一趟,过江免费(每年让利社会200多万元)。
这里,也是一个关键的交通节点,从三圣去对岸的汽车或货车,往往通往江北两路、北碚静观、金刀峡风景区、偏岩古镇等地;而从土坨过来的,主要通往沙坪坝、南岸、北碚商业中心等方向。采用的拖船,为“重庆车渡103轮”,嘉陵江航行水域上至北碚,长江航行水域上至江津、下至宜昌,满载排水量142吨。
“人随车渡,车驳可同时容纳十余辆小汽车、摩托车,也可同时容纳35吨以下载量的货车七八辆。”具体怎么过,王志华说,他可是扎根这儿30年,当过船舶驾驶员当过水手,如今作安全员的多面手。
他告诉我们,车辆需要先在江岸排队,到点即上跳板。根据水手统一指挥,车辆分别在车驳上停好,只要驾驶室传来号声,跳板按钮启动,车驳两边一关,拖船便开始拉运。
“一般来说,单面拉一趟,5分钟过岸,汛期不行,毕竟汛期河面宽,水流显急,拖船受阻,单面一趟要15分钟。”王志华说,开船跟开车一样,也守交规,声号极为关键——嘟嘟嘟响三声,意思是要倒船;嘟一声,代表起跳板行船;江面会船时,遵循“一右二左三倒船”规则。
我们体验了一把车渡瘾,船行之时平稳无漾,观嘉陵江水,赏两岸花开,人车同沐阳光……还能在这个时代,享受这般特殊待遇,一种感觉涌入心头:幸福。
跨江咽喉
△车辆分别在车驳上停好,只要驾驶室传来号声,拖船便开始拉运
水土镇曾是当地工商重镇,曾盛产酒和麻饼,居民进城,特产进城,三土渡口曾是必经之路。这处渡口与重庆绕城高速、212国道、北碚朝阳大桥等交通节点形成立体交通,推动着周边地域经济和人文发展。这是它遇水搭桥的理由,也是重庆车渡的一处缩影。
重庆车渡诞生于1935年,从那时起,它就是这座城市公路交通跨越江河的咽喉。而最早开设的三个渡口,重庆车渡管理站有关资料这样记录着:
△船行之时平稳无漾,人车一同沐浴阳光
——为使成渝、川黔公路衔接,1935年8月,由四川省公路总局开设海棠溪汽车渡口,是全省第一个车渡渡口。开渡初期,时有渡工和管理人员96人,洪期增设飞班30人,配有汽划1艘和木车驳2艘,每艘能载车2辆,日均渡运汽车20至30辆次。
——1936年,九龙坡修筑战备机场,抗战爆发后,为解决该机场人员、车辆渡江问题,1937年8月,川黔公路7公里处,开始修建娄溪沟入长江口行车便道,1938年建成,同年10月设渡口,命名娄九渡,配有拖轮和3车车驳各1艘。后战时运输量增大,增设车驳和人员。
——1939年8月起,国民政府开始修筑汉渝公路,起自重庆小龙坎,经大竹、达县、万源,到达西乡与汉白路相接,全长952公里,1941年底完成。这是重庆经川东与陕西相连的路上通道。由于汉渝公路从小龙坎出发经过嘉陵江,其南岸是沙区中渡口,北岸是江北石门,1941年4月正式设渡,命名中石渡,配有小火轮1艘,趸船和装煤船各1艘,木车驳4艘,人员20余人。
△如今的车渡船舶全电子化控制,向现代化转型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重庆既无资金,也无技术及物力在江上建桥,车渡,作为活桥,注定要承担它的光荣使命。”重庆车渡管理站党委书记刘发文说。
烽火岁月
△承载历史的渡口,满是乡愁
刘发文根据相关资料向我们介绍,1938年7月,国民政府交通部迁至重庆,担负起统制大后方交通运输的职责,直至1944年,国民政府在大后方新筑公路11675公里,改善道路88901公里,围绕重庆周边修建一大批支线公路,使重庆在干线基础上,与附近地区连片成网。公路的统一管理,带来了战时汽车运输业的繁荣。
△承载历史的渡口,满是乡愁
△不远处,水土大桥正在建设,三土渡口是这桥梁跨江之前重要的涉渡工具。
自1938年深秋,长江航线从宜昌被日军切断,公路便成为陪都重庆与西南、西北各省和国际交通路线连接的主要渠道。一时间,云集重庆的汽车高达5000余辆。而此时的公路运输,主要货运运输进出口物资、国防物资、战略物资,重庆-贵阳-昆明,重庆-綦江-沅陵-长沙,重庆-成都-陕西等干线,成为陪都与外界联系的交通命脉。
△重庆车渡的历史图片
△车渡正在运兵
△重庆主城各车渡历史图片
“那些年,前线急需的武器、弹药、兵工器材等,以及能出口换汇的桐油、钨砂等,从川黔公路抵渝后,需要经过储海渡、娄九渡、中石渡,运往重庆各个正在等料下锅的兵工厂,而生产出的上百万件武器弹药,也要经过这些渡口运往北部、东部和滇缅战场。”刘发文认为,重庆车渡,也起到战时渡运物资的咽喉作用。
△排成长龙的汽车准备车渡
△汽车开上车渡
除抗战物资外,车渡还承担了渡运众多历史人物过江的重任,1945年毛泽东来重庆谈判、中共常驻重庆代表周恩来及蒋介石、冯玉祥、李宗仁等国民政府军政要员,当年都曾乘坐车渡跨过两江。
“1949年11月29日,刘邓大军兵临重庆城,二野11军32师95团在团长严大芳率领下,最先抵达南岸海棠溪,在黄桷垭与敌军展开血战,俘虏敌方汽车团200余辆军车和1300余名官兵。30日晨,该团与储海渡员工取得联系,留守员工将大军安全运送过江,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在船头展开……”刘发文翻开重庆车渡管理站资料介绍说,抗战时期,重庆遭到日机长达5年半、累计218次大轰炸,投弹11500枚以上,当时200余名重庆车渡人临危不惧,撑起民族抗战的脊梁。
辉煌80年代
△重庆车渡退休工人照片
重庆车渡最辉煌的上世纪80年代,年均渡运量达到百万辆次。
陈仲源从水手干到船长,在轮渡上干了37年,退休的他告诉我们,上世纪80年代,换了马力的新拖轮,车驳从一次拉3辆大车升级成一次拉12辆大车,并改用电动起跳。
“改革开放后重庆经济发展,车多,码头排起长队,连尾巴都看不到。轮渡通宵达旦不停,饭菜由人挑上船,放下饭碗又开工,上通宵班,夜班费只有2毛钱。”陈仲源说,上夜班是为了那2毛钱吗?不,是为了对的起这份责任。
他还记得,80年代那会儿,一条船10来个人员,都住船上,三层床铺,头都抬不起,床比沙发还窄。夏天,只有一层钢板的天棚被晒得像烙铁;冬天,寒冷的江风从简陋的隔板缝隙灌进来,冻得人久久难以入眠。
“那时人年轻,什么苦都能吃,疏通河道和修理船舶都是自己干。”陈仲源记得当年,船舱漏水,梦中被冷醒,一翻身,脚就踩在水里,马上起床舀水。没有劳保用品,用碱洗手,身上有机油,先用柴油洗,再用碱洗。
我们了解到,重庆直辖后,伴随“桥都”诞生,车渡逐渐衰落,但至今车渡的使命并没有结束。这些年,市交委、市公路局等大力支持重庆车渡发展,停运的码头转化成了战备码头,建造各类新型船舶,增强了全市水上应急抢险救援能力。
“重庆车渡113轮,主机总功率为3048千瓦,满载排水量达659吨,是目前长江中上游马力最大的救援拖轮。”刘发文认为,重庆车渡正走在现代化转型之路。
乘风破浪
有关重庆车渡的发展,重庆车渡管理站站长段炳俊告诉我们,主城各渡口的渡运内部训练,今年将陆续恢复。根据相关要求,主城各渡口将有计划陆续打造为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的美丽之地。今年春节前,重庆交通规划勘察设计院已对《新时代主城区交通战备码头发展方案》展开研究,初稿目前正在细化。
“三土渡口在去年底纳入了重庆公路网范围,根据该地综合立体交通条件,结合当地旅游特色,不久后将以交旅融合的方式,给予家乡人惊喜。”段炳俊透露,未来车渡将为过往车辆提供停车、加水、免费网络服务,计划增设大型显示屏整合交通信息发布。当然,还要一如既往做好4项工作:守好渡口,管好设备,做好渡运,备好应急。
“面对逝去的岁月,我们只想做一个诚实的、奋进的车渡人。”段炳俊说,重庆车渡,一直默默守护这座城,它正乘风破浪。
上游慢新闻·重庆晚报首席记者 李琅 文 记者 李野 图、视频 历史图片由重庆车渡管理站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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