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纪实丨从水上到楼上 退捕渔民赵云的岸上生活
△赵云洗菜为午餐做准备
熟读三国，焉有不知赵云乎。
“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12月27日，我们与赵云见第一次面，就知道了他是个三国迷。也正因为是三国迷，所以他取了一个与偶像同样的名字。
不过，三国里的赵云是在沙场征战，而江津石蟆镇羊石社区的这个赵云，自16岁起就在长江上撒网战渔。而今，这个与涛涛江水为伴26年的汉子，在2018年4月从水上到了岸上，又慢慢从岸上到了楼上。短短600天，赵云也彻底告别了“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渔猎生活了。
“守护母亲河，我们是其中一份子。”赵云为此自豪。
△赵云的妻子朱艳梅
熄了渔火上岸点亮灯火
12月27日，长江入渝第一岛的江津石蟆镇羊石社区，寒冬时节，这里仍然是一派原生态的田园风光，岛岸翠竹环绕，上千亩甘蔗林已经成熟。
虽然当天室外气温降至五六摄氏度，但岛上一农家乐的后厨里，却是热火朝天的景象，村民赵云和妻子朱艳梅忙里忙外，当天中午，有一桌游客要来就餐。
在去年4月以前，夫妻俩的身份还是渔民。这是两人上岸后，开农家乐的第二个年头。
“赵云，客人快来了，赶紧点火炒菜！”
朱艳梅是赵云的妻子，见到客人来，她麻利地将洗净的蔬菜递给赵云，揭开柴灶上的锅盖，满锅的河水豆花热气腾腾，一股清香在屋子里弥散开来。
朱艳梅用锅铲撇去表面的浮沫，然后将豆花盛在碗里，准备给客人端上桌。
“豆花是自己种的豆子磨的，吃起来特别鲜嫩，入口即化。”
“这是我们家的招牌菜，许多客人都爱点。”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招呼着客人落座。
△赵云查看锅里的豆花
伴着豆花酒菜，赵云这个自称“三国迷”的男人，给我们讲起了他的“渔火”故事。我们这才得知，面前这位年近半百的男人，自16岁起就在长江浪涛中博浪撒网，而今却熄了渔火点上灯火，开启新生活。
根据2017年中央1号文件提出的，“率先在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实现全面禁捕”的要求，重庆启动了先期开展试点，并于2018年持续推动退捕禁渔，也就是在2018年的4月，赵云作为江津石蟆镇羊石社区的第一批退捕的渔民上岸了，“配合支持退补禁渔嘛”。
△朱艳梅为客人上菜
江枫渔火真是对愁眠
细谈中，赵云和朱艳梅夫妇回忆起了曾经“江上渔火”的日子。
“不恰当的借用一句唐诗，真的是‘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赵云脱口而出的《枫桥夜泊》虽然意境不同，却也真是近年来长江渔民生活的真实写照。
26年的水里来，浪里去，入网的鱼儿却一天比一天少不说，个头还一个比一个小。
赵云有些感慨地点上了烟：“我家从我爷爷、老爸到我，三代为渔，没想到这养育我们的母亲河却越来越贫瘠。”
朱艳梅原本是石蟆镇上的人，与赵云结婚后，她也跟随丈夫过起了船上生活，一人掌船，一人收网。
赵云老实勤快，靠着打渔，赵云和朱艳梅在1999年就花了五六万元在岸上修了一楼一底的二层小楼。
“外墙还贴了瓷砖，是当时村里最漂亮的房子。”赵云似乎还记得当年那个荣耀时刻。
“当年，渔民的日子是好，可现在呢？”妻子朱艳梅老早就不想在江上飘了，一天打几斤鱼，有时候还一无所获。
朱艳梅的话可能有些水分，却也证实长江母亲河这几十年的渔业生态资源和体系现状。
△岛上遍地都是百年龙眼树
怎么办？
赵云和朱艳梅或许不懂什么是绿色高质量，但他们质朴的话语中出现了一个词——休养生息。“人担重了都要歇气，机器都要暂停检修保养，更何况这涛涛长江，天天打天天捞，以前用人力，现在是机械化的、高科技的，啥都来，那如何经得住。”赵云的话质朴而纯粹，却与“推动长江经济带绿色高质量”发展的总要求是一个理。
正因为这样，在先期试点基础上，重庆于2019年出台了退捕禁渔工作方案，就是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全力推进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工作，以实际行动全面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视察重庆重要讲话精神，全面推进重庆在长江经济带绿色发展中发挥示范作用，切实落实“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
△赵云打理自家甘蔗林
甘蔗龙眼样样都很甜
上岸，或许是赵云和朱艳梅这一代渔民的最终归宿，就如同赵云自己所说：“再也不想下水打渔过日子了。”
赵云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掰起手指数了一下，自去年4月至今，上岸20个月约600天，赵云和朱艳梅的生活已经变了。
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赵云利用自家的两层小楼院落，开起了农家乐。政府还多次组织赵云等退捕渔民，免费对他们进行厨艺等技能培训。“以前撒网，现在跳锅边舞，当大厨，谁能想得到呢，这就是生活。”赵云像编段子一样述说着。
再过3个多月，赵云家门前的那株百年龙眼树就要开花了，清香阵阵会引来无数蜜蜂、蝴蝶前来采蜜。
春夏两季是岛上旅游的旺季，也是赵云农家乐最忙碌的时候。”游客们坐在百年龙眼树下，吃龙眼、品农家菜，江风习习，别说多有惬意！“
赵云初略算了以下，今年除了甘蔗、龙眼等销售收入外，农家乐给他带来了五六万元的收入。
随着江津对石蟆镇羊石社区渔家村落的持续打造，对于未来生活， 赵云和朱艳梅感觉很满足。
△赵云珍藏的渔船牌照
在赵云家里，还保留着一些打渔用的物件，如破渔网、铁锚、网坠、螺旋桨。
更让他珍惜的，还是渔船上的牌照，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至今还保持崭新的模样。
“这些老物件我要好好珍藏，今后传给后人。”赵云说，希望他们了解这段历史，知道保护长江生态环境的重要性。
而来自重庆市农业农村委渔业处的数据，长江流域重庆段重点水域禁捕工作取得积极成效，截至目前，重庆已有2128艘渔船退捕，其中：保护区1681艘渔船已全部完成退捕工作，赵云和朱艳梅这对老渔民就是其中之一。
十年之后，或许长江母亲已经恢复，那时候，千帆出港，渔获满仓，或许会是无数赵云和朱艳梅儿孙们新的美好生活。
△赵云打理自家的菜地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韩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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