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交通大学旧址现身川美 抗战期间走出21名院士

24.09.2015  08:39

导读:在川美黄桷坪校区,盘根错节的黄葛树下,有一座竹篾夹墙的黑瓦小平房。往来的学生们脚步匆匆,极少有人会关注这个平常领取画板的老房子。更少有人知道,这栋楼曾是抗战时期西迁重庆的国立交通大学所在地。

9月22日,九龙坡区黄桷坪,四川美术学院内的国立交通大学旧址现状。重庆晨报记者 甘侠义 摄

重庆晨报记者 李晟 报道

在四川美术学院黄桷坪校区,盘根错节的黄葛树下,有一座竹篾夹墙的黑瓦小平房,在秋雨中静静矗立。往来的学生们脚步匆匆,极少有人会关注这个平常领取画板的老房子。更少有人知道,这栋看起来已经过时的瓦房,曾是抗战时期西迁重庆的国立交通大学所在地。

昨天,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研究部文博馆员陶昕说,在西迁重庆的6年时间里,国立交通大学在日机的连年轰炸下,在艰苦的教学环境中,培养出了21名院士。

陶昕说,由于国立交通大学旧址一直没有得到认定,所以并未入选我市的395处抗战遗址,“我们希望这次旧址的认定,可以让它进入名录,让旧址得到更好的保护,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寻找旧址

全凭70多年前老地图

国立交通大学西迁重庆后究竟在哪里办学一直是个谜,直到一张绘制于1942年的老地图现身,才为大家指明了方向。

拿着这张老地图,陶昕说,他们整整寻找了将近一年时间,才最终确认,抗战时期西迁重庆的国立交通大学旧址,就在如今的四川美术学院黄桷坪校区内。

你看,从大门到这个三岔路口,和地图上一模一样,当年国立交通大学的入校道路,至今仍然没有改变。”打着雨伞站在川美大门内的三岔路口处,陶昕说,这一点成为了他们确认国立交通大学旧址的重要证据之一。

顺着三岔路口右边的道路走去,一处黑色瓦顶的小平房静静地矗立在道路右侧,平房的铁制防盗门上,贴着一张写有“画板领取处”的白纸。陶昕说,这栋老房子,就是国立交通大学当年的教室所在地,“你看头顶的瓦片以及竹篾夹墙的构造,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而老房子旁边盘根错节的黄葛树,也是当年在这里求学的交大学子们亲手种下的。当年的小树苗,如今树干已经粗壮到无法一人环抱,树冠更是已经超过了屋顶。

西迁之路

演绎现实版《围城

大家也许看过《围城》,方鸿渐、赵辛楣等人从上海内迁至重庆,一路上经历了重重困难,但艰辛中透露着许多诙谐幽默。交大的老师学生内迁重庆的历程,可谓这一段故事的真实版,只是艰辛程度,远远超出书中的叙述。

上海交通大学校史研究室的漆姚敏用自己多年的研究,揭开了上海交通大学前身——国立交通大学的西迁重庆之路。

1940年,位于上海租界的交大被迫接受汪伪管辖后,不少师生不愿合作,愤而离校。同时,迁到重庆九龙坡的交大升为总校,积极为离开沪校的师生提供内迁的条件。不久,师生纷纷背起行囊奔赴大西南。

漆姚敏说,土木系教授康时清,是南洋公学时期的毕业生,后留学英国,曾被选为英国皇家科技学院院士,1928年交大复设土木科时来校任教。汪伪接管上海交大后,康时清不愿接受聘书,毅然退出从教十余年的母校。他变卖住房自筹了一笔路费,不顾自己体弱有病,携带全家老小,经过半年胆战心惊的水陆兼程,到达九龙坡总校任教。

而像康时清这样不畏艰险、跋山涉水赶赴重庆的教师,还有钟伟成、熊大惠、沈奏廷、吴清友等。

学生的内迁同样充满艰辛。在途中,有的学生为了躲避日伪军的搜查,离沪时请鞋匠把鞋后跟挖空,将学校签发的证件和成绩单藏在里面;有的由于缺少路费,几个月的艰难行途,每天只靠几个烤山芋果腹;住的旅店又破又脏,令人难以容忍的是无穷无尽的臭虫,灯一熄灭,就爬满了全身;有的染上了痢疾,当地没有药,也没有补液的静脉注剂,只得把盐水注入骨瘦如柴的大腿里,大腿便膨胀得像一个晶亮的灯笼,令人痛不欲生;有的女生为了躲避到处寻花问柳的日本败兵,只得闷在船壳夹层里,不敢外出……

悬梁作书

交大学子艰苦求学

西迁重庆后,国立交通大学最终将自己的主校址定在了九龙坡的长江之畔,这里远离闹市,环境优美。但是,与其他内迁院校一样,国难期间的交大校舍简陋,图书仪器稀缺,生活艰苦。

漆姚敏说,当时的教室是竹篾、糊泥为墙的简易房屋,用土坯垒起来或用木料钉成简单木架,搭上木板,便成了桌凳。学生住着篱笆墙抹白灰的大宿舍,一个班级三四十人挤在一大间里,喧闹拥挤,空气混浊。

床铺分上、下两层,仅有的少量桌椅供放置脸盆及招待来客之用,没有专供自习用的桌椅,学生们便各具匠心,睡下铺者用衣箱当书桌,用床铺当坐椅;睡上铺者用绳索吊木板悬挂在屋梁下,当作书桌,两腿下垂,高坐在上铺上,伏板自习,偶一欠身就摇摇摆摆,好像演杂技一样。

战争年代,很多学生家乡沦陷,日常费用接济不上,生活十分困难。不少学生连笔记本都买不起,只得将用过的一面翻过来,再用一次。学生的用书,也是“代代相传”的。上届学生用过的书,大都留给下届学生,学生们还通过这种书缘关系因此成为至交。

因囊空如洗,学生的伙食是差之又差,常常数日难见荤腥。饭厅里也没有凳子,大家都站着吃饭。这种情形被同学们形容为“饥肠辘辘野蔬香,日进三餐立桌旁”。

招生严苛

一般的学生不敢报考

虽然生活标准低,但国立交通大学的考试标准却“高不可攀”。

漆姚敏说,抗战开始之后,西南地区的基础教育比较薄弱,严重影响了重庆交大的招生质量。尽管如此,交大仍然坚持“宁缺毋滥”的招生原则,要求高,考题难,择优录取,尽力确保新生质量。

抗战期间,政府当局在各大中学校实行贷金、公费制度,继续鼓励发展工科院校,在很大程度上刺激着生源质量的回升,加上交大历来的办学声誉和毕业出路较好的优势,前来投考交大的学生还是比较多,竞争激烈。

在重庆“学校单独招生,考生约四五千名,几乎全是各中学的优秀学生,擅长数理化。成绩一般的学生望而却步,不敢问津。”这是一位当年“上线”考生日后撰写的回忆,从略带自豪的描述中,也可以看出报考交大的火爆场面。

漆姚敏说,抗战胜利后,交大逾两千名师生,前后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分六次陆续返沪。三百余亩校园移交国立女子师范学院,该学院即今西南大学前身的一部分。

1950年,西北军政大学艺术学院随解放军入渝,选址交大渝校旧址,创建西南人民艺术学院,一九五九年改制更名为四川美术学院。

延伸

21名院士,从这里走出

抗战时期设在九龙坡的国立交通大学。

在人才培养方面,来到重庆的国立交通大学丝毫不逊战前。抗战期间,从国立交通大学走出来的院士(包括中国两院院士、美国两院院士、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多达21人。

其中包括1945级造船系、“中国核潜艇之父”黄旭华,1944级造船系、我国第一艘万吨轮的设计者许学彦,1945级电信所女研究生、电子计算机专家、我国计算机事业的奠基人之一夏培肃,1943届机械系、中国运筹学奠基人许国志、1946届航空系、世界著名流体力学家吴耀祖等。

报名从军,抗日杀敌

部分从军的学生合影。陶昕供图

1944年秋抗战后期,国立交通大学积极响应征调军中翻译员、组建青年军入伍抗敌的政策,成立从军征兵委员会,学子们掀起报名从军的热潮。

1944年秋—1945年春,学生参加青年志愿军45人,政工人员6人,海军81人,空军高级机械班17人,空军飞行及领航12人,译员16人,总计177人,占当年在校生的13.21%。

重庆之蛙”,交大人造

说起抗战时期重庆城里赫赫有名的“重庆之蛙”大家并不陌生,可你知道吗,这个我国第一座短波电台,就是国立交通大学电机系毕业生冯简在重庆主持建设的。

漆姚敏说,“重庆之蛙”的正式名称为“The Voice of China”,它是冯简在重庆主持建设的我国第一座短波电台。

在整个抗战时期,日寇不断对重庆狂轰滥炸,而“重庆之蛙”坚持对全世界广播,从未中断,而这座电台也是抗战期间盟军在远东唯一可利用的短波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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