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妈妈 三姐妹地铁里卖棒棒糖补贴家用
三姐妹在轻轨2号线上卖棒棒糖。重庆晨报记者 高科 摄
轻轨2号线天堂堡站，卖出不少棒棒糖的三姐妹在等待回杨家坪的车。重庆晨报记者 高科 摄
（重庆晨网记者 王鑫 2月13日14:42报道）这是三姐妹第四天在地铁车厢里卖棒棒糖。
对于有些孩子来说，挣了多少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体验生活；但如果三姐妹不靠寒假这段时间自己挣点钱，或许下学期的午餐费都是个问题。
看到娃儿乖 买支棒棒糖
13日下午4点01分，开往较场口方向的2号线列车驶进杨家坪站。三个女孩挑了个人较少的车门，快步钻到了车厢里。
大姐程钰涵抱着个装满发卡的盒子，二姐程铃琳背着书包，捧着一盒椰子牛奶味棒棒糖，三妹程绎力则捧着一个菠萝形状的收纳盒，里面装的是另一种棒棒糖。
三妹只有8岁，梳着马尾，长相乖巧，身上的绿色羽绒服套了一只护袖，另一只袖子露出了毛衣。她朝着列车两头望了望，随后向车头走去。
“要买棒棒糖吗？”小姑娘声音不大，嘈杂的车厢内只有面前的几个乘客听得见。一位中年乘客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一秒后低头继续玩手机。
小姑娘见状，几乎没有停留，拉着车厢连接处的扶手，走到了下一个车厢。
“叔叔，买一根棒棒糖吧。”小姑娘改变了问话的内容。
乘客余先生掏出两块钱，给自己和爱人一人买了一支。程绎力接过钱，把两支棒棒糖递到余先生手上，说了声：“谢谢。”随后，她把钱折好，塞进了膝盖旁的侧兜里。余先生说：“我就觉得这娃儿乖得很。支持一下。”
站在余先生旁边的乘客拍了拍程绎力的肩膀，从钱包里拿出一枚硬币。小姑娘又卖出一支棒棒糖。
此时，程绎力已跟大姐和二姐隔了一节车厢。二姐觉得这趟车的人太多，行动不方便，提议换到反方向的列车上去。大姐同意了，她把三妹叫回，三人在大坪站下了车。
40分钟挣59块钱
三姐妹坐上开往鱼洞的列车时已经是4点21分。这趟列车有六节车厢，人也相对较少一些。
10岁的二姐也出马了。来之前，她用铅笔在两张心形贴纸上分别写下粗体的“2”和“元”字，贴到棒棒糖的盒子上。铃琳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只是把盒子抱在胸前，也不说话。
南开中学学生吴艾秋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铃琳，平时很少吃糖的他买了一支棒棒糖。吴艾秋倒不担心自己遇到骗子，“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你看她这么辛苦，帮一点是一点。”
列车快到马王场站时，两位提着菜的阿姨各拿了两块钱，不过却没要铃琳的棒棒糖。她俩问铃琳父母呢，为什么要在地铁上卖棒棒糖，铃琳有些不好意思，只回答“挣点钱，补贴家用。”
车辆快到新山村时，铃琳和三妹已从车尾走到了车头。到站后，她们就要下车，换乘下一次列车。如果卖得不好，她们只坐一两个站就能走完全车。
在站台边，三人清了清“战况”：二姐卖了16支棒棒糖，三妹卖了17支棒棒糖，共挣59块钱。
大姐比二姐大两岁，不过她不参与卖棒棒糖，她的任务就是做好“后勤”工作，保证两个妹妹的安全。
三妹闹脾气 不想再卖
当她们从起点站天堂堡上车时，整列车只有一个人在车头坐着。三姐妹索性也休息一下，二姐从书包中掏出中午灌好的白开水喝了几口，然后递给了三妹和大姐。
这一歇，运气就不好了。从天堂堡到袁家岗，只有一个白领花了10块钱买了5支。让大姐感到更棘手的是，三妹闹脾气了，不愿意再卖棒棒糖了。
“她俩都属于那种争强好胜的，二姐卖得比她多，加上我之前答应给她买冰淇淋，但是那天没钱了，没给她买，她就生气了。”大姐说。
不管大姐怎么劝，三妹都听不进去。大姐也拿三妹没法，只有鼓励二妹加油。结果，二妹拿出一支在小卖部买的棒棒糖，说：“等我吃完了再说。”
就这样，三姐妹一路坐到了较场口。尽管换了两列车，却连一单生意都没做成。站台的电子屏显示，时间已接近6点。三人中午就吃了点面条，她们走到小卖部，每人买了3袋豆干。
或许是补充了体力，三人继续在地铁上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二姐又卖出18支棒棒糖，三妹又卖出10支，13日一天共挣了96块钱。
这个数字，比三姐妹前三天的任何一天都要多：第一天她们挣了40块钱、第二天挣了18块钱，第三天挣了68块钱。
楼上邻居帮忙进货
三姐妹想卖棒棒糖，住在楼上的陈莉是最先知道的。2月8日，程钰涵找到陈莉，说她想趁着放假这段时间挣点钱。
陈莉说：“她跟我说想去发传单，我就告诉她没到16岁，哪个都不敢要你。”
程钰涵也曾想制作点折纸工艺品去街上卖，但折纸不仅费事耗时，而且也不一定有人买。后来，她找陈莉拿了一些发夹，但效果也不好。
陈莉在江北一家婚庆礼品公司上班，能拿到一些棒棒糖。程钰涵想，一个棒棒糖也不贵，干脆就去卖棒棒糖。两个妹妹都听大姐的，也很懂事，都没有拒绝大姐。
第二天下午，三姐妹去花卉园，从陈莉那拿了一包150支装的棒棒糖。等挣到钱，再把本钱还给陈莉。
拿了棒棒糖，去哪儿卖又成了问题。碰巧她们要坐地铁回家，尽管知道地铁里不能卖东西，程钰涵还是提议，不如就在地铁车厢里卖，人流量大。当天，她们一直在地铁上呆到8点多才回家吃饭。
刚开始卖棒棒糖时，最害羞的是程铃琳，在车厢里干脆就站在原地，根本没人知道她在干嘛。几天过去，铃琳放开了许多，已成了“销冠”。
13日，见第一次拿的棒棒糖已卖得差不多，陈莉又给三姐妹拿了一盒50支装的棒棒糖。
三个孩子太懂事
说起三姐妹，陈莉一直夸她们“很懂事”。尽管才做了两个月左右的邻居，陈莉对三姐妹的家庭情况很是了解：三姐妹一个上初中，两个上小学，父亲程小华每个月的工资不高，母亲唐小华得了白血病，去年离世。为了给唐小华治病，一家人借了二十多万。奶奶莫开兰在万象城做清洁工，每个月也只能挣一千多块钱。
陈莉说：“她们三个没穿过一件新衣服，都是亲戚的孩子不穿了，给她们的。”
除了铃琳，其他两个孩子的学习成绩在班里都是前10名。放假的这段时间，三姐妹白天在家做作业，下午出去卖棒棒糖，晚上再回来写作业。
13日下午，记者来到三姐妹家中时，她们正挤在卧室书桌上做作业。这套月租金800元的房子里几乎没有像样点的家具，客厅中最显眼的就是一个玻璃书柜，里面整齐地放着三姐妹的课本以及工具书等书籍。
卧室的桌有个台式电脑，但无法上网，只供程钰涵打作文使用。家中没有电视，三姐妹的寒假娱乐活动，就是去附近的新华书店看看漫画。
如果奶奶出去上班，三姐妹会睡到十点多才起床，程钰涵要做午饭给妹妹吃。下午，三人再一起写作业、出去卖棒棒糖，如果在外耽搁得时间太长，三姐妹晚上回来还要继续做作业。
去年11月28日，莫开兰记得很清楚。三个孙女要交中午在学校吃饭的钱，但家里实在拿不出足够的钱。无奈之下，程钰涵去杨家坪农贸市场，把自己留了好几年的齐腰长发剪去卖了320块钱。
如今，三姐妹又去地铁上卖棒棒糖，奶奶和父亲是既欣慰又心疼。
还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三姐妹打算除夕那天也要出去卖棒棒糖，而当被问春节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时，三姐妹摇摇头，异口同声地说：“没想过。”
(重庆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