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了，她像只永不停止旋转的陀螺
7月25日，南岸区海棠溪街道，李长容为公公马安则洗脚
“我有个妹妹从小重度脑瘫，如果你嫁给我，我们要一起照顾她。”这是1979年第一次和马宏相亲时，马宏对李长容说的话。
李长容当时就在心里答应了，因为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善良实在，有责任心。
李长容没想到的是，照顾小姑，仅仅只是开始。
38年来，小姑、两任婆婆、公公相继生活不能自理，丈夫也患上癌症，为照顾他们，李长容几乎没走出过南岸区海棠溪街道，就连一江之隔的解放碑，在她印象中，也还停留在“群林商场”的年代。
丈夫家每个人，都陆续成为她生活的圆心
嫁到马家后，李长容才发现，丈夫这个患有严重脑瘫的妹妹连简单的穿衣、吃饭、入厕、洗澡都不会，就连每月那几天，也要别人来帮忙打理，而且稍不如意就咬人。
1981年2月，马宏的母亲闫满景被查出患有食道癌晚期。当时，马宏上班忙，李长容在上新街饮食公司当厨师，每天上班时间从早上6点半到下午2点半。因为单位离家远，她每天5点就得起床，下了班就赶去医院替换下公公，照顾病床上的婆婆。直到晚上又匆匆回到家照顾小姑洗漱，哄她睡觉。
李长容每天就这样三点一线地忙碌着，直到当年10月闫满景去世。
3年后，公公再婚，新婆婆进了家门，帮她分担了一些照顾小姑的担子。不料1994年，公公马安则又患上了膀胱癌，手术后，老人身体每况愈下。李长容只得办了内退，全职在家照顾病人。2000年，马安则已发展成重度老年痴呆，新婆婆也出现了严重的糖尿病并发症瘫痪在床，每天晚上，马宏和李长容都要背着她出去转转。
一家5口，3个都完全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丈夫要上班挣钱养家，儿子还要上学，家里的一切，全部落在李长容瘦弱的肩上。
2001年，小姑去世。2008年，马宏的继母去世，去世前，她拉着李长容的手，哭着直喊“亲闺女”。
这已经是个非常不幸的家庭了，没想到厄运再次降临——2012年，马宏被查出患前列腺癌，医生告诉他，“这种病不好治，你可能只能再活3年。”
李长容觉得天都快塌了，从没哭过的她，躲在房间里伤伤心心地痛哭了一场。哭完了，她擦干眼泪，又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
就这样，38年来，李长容就像一个陀螺，围着家里每个人旋转着，忙碌着，从未停歇。
她记忆中的解放碑，还保留着“群林商场”的样子
记者在李长容家看到，已93岁高龄的马安则除了脑子糊涂，身体还很硬朗，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马宏也不像病人，虽然医生所说的3年“大限”已超过了两年，但他和妻子一样，总是笑呵呵的，“有这样的老婆，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由于家里病人多，当过厨师的李长容特别注重家人的食疗养生。药膳早餐用山药、茯苓、莲子、阿胶等十多种食材熬制而成，公公不肯吞咽，她就细心地将所有食材用勺子压烂再喂；杂粮午餐要用小米、玉米、红豆等近二十种食材熬制近两个小时；肉类则主要以低脂肪的鱼肉为主……
“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李长容站在厨房里，笑着对记者说。旁边，两个电炖锅正发出轻微的“卟卟”声，散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香味。“这个炖的牛蹄筋；这个熬的是治哮喘的药膳，爸爸哮喘又发了。”冰箱和橱柜里，排满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上面贴着标签，手写着“老年营养餐”、“健脾——早上二匙”、祛痰利湿——早上一匙”、“味精”、“白醋泡鸡蛋——软化血管”……
“我自己肯定分得清，就怕万一我不在，马宏搞不清楚怎么给爸爸弄吃的，所以贴上了标签。”李长容说。
其实，自从嫁到马家后，她根本就没出过远门。2008年李长容的母亲脑梗塞住院，她去看望。母亲拉着她的手说：“我知道那个家离不开你，你快回去，这里有哥哥弟弟们，你不要担心我。”李长容说到这里眼睛湿了，她没想到这竟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李长容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去过江对面的解放碑了，在她记忆中，解放碑有个“群林商场”，而众所周知，“群林商场”早在1996年以后，就不复存在了。
“家里到洋人街走路只需20分钟，我说了很多次带她去逛逛，可妈妈始终抽不出时间。”儿子马柯说。
她自己也是慢性肾衰患者，却从没放弃照顾家人
的确，这个家一天也离不开她，每餐要做两三个版本的饭菜；一日三次扶公公下楼散步；随时给大小便失禁的公公换洗裤子；公公大便后给他擦洗，还要观察其大便，如果太稀了，饮食就要减少油荤，如果太干则要加蔬菜水果，如果太臭，又要配制草药……
“她不放心我，总说我照顾不好爸爸。”马宏说，本来他晚上和父亲睡一个屋方便照顾，但妻子每晚总会来看几次，生怕他没给爸爸盖好被子，“有天半夜，她急火火地冲进来，‘我听到爸爸在咳’。我说爸爸根本没咳嗽，原来她是在做梦。”
“38年啊，每天周而复始地重复、忙碌，试问有几人能做到？”海棠溪街道南山道居委会主任张国琴说，其实李长容自己身体也有问题，医生反复嘱咐她不能劳累。
2015年，李长容被查出患有双肾结石、多囊肾、慢性肾衰竭。当时情况很紧急，医生建议做双侧输尿管双J管置入，一年一换，“以你现在的状况，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你确定要做？”李长容对医生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你尽管做，我挺得住！”
“我必须撑下去，他们都是我的家人，需要我！”李长容突然叹口气，“有时也觉得自己这辈子挺委屈的，但一想到婆婆闫满景临终前对我说的话，我也得咬紧牙关坚持。”
“我就把这一家三口都托付给你了，老婆子来世再报答你！”婆婆临终前这句话，成为了李长容30多年来像只陀螺般不停旋转的强大动力。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也是一份担当。
听说供医学研究的遗体紧缺，她和丈夫签订了捐献协议
记者了解到，继2016年11月被评为孝老爱亲“重庆好人”后，前不久，李长容又被推选为全国道德模范孝老爱亲模范候选人。
“他两口子还是社区的志愿者。”张国琴说，李长容平时走不开，一旦社区有志愿者活动，马宏总是随叫随到，“什么文明劝导、邻里纠纷调解，他都在行。”
2005年，马宏无意间听别人说，现在供医学研究和教学用的遗体紧缺，还有很多病人在绝望中等待合适的健康器官救命。他一回家就和妻子聊起此事。李长容一听就说：“咱们去捐献遗体，死后把身上有用的器官都捐出去！”
两人将家里安顿一番后，三天之后便来到南岸区红十字协会，一起签订了遗体捐献协议。
“要不是你，我这个家早就垮了。我这辈子无法报答你，就回报社会吧！”马宏看着妻子，温柔地说。
李长容一听就乐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这辈子其实很平凡。不过，如果死了还能为别人做点什么，也算多点精彩了。”
来源：重庆日报
原标题：38年了，她像只永不停止旋转的陀螺—— 记全国道德模范候选人李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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