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48年后,她终于见到了母亲
李述容和母亲抱头痛哭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11月11日,重庆市九龙坡区民安华福小区,一间普通的民房里挤满了人,有亲朋邻居,有“宝贝回家”志愿者,有闻讯而来的媒体记者⋯⋯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屋内沙发上的两个人身上:两个人都是老太太,一个皮肤黝黑,另一个两鬓斑白,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睛里含着泪花。
皮肤黝黑的老太太是李述容,跟她紧握双手的是她的母亲,这一天的每时每刻,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她们分开,这就是团聚的感觉。对于这个普通的家庭来说,这一天是一个隆重的节日了。
为了这场团聚,他们等待了48年有余。
离家
爱笑的小妹放学没回家,从此失散
“她小的时候,爱笑,笑起来特别好看,我们都叫她‘小妹’!”李述容的小姨妈谢女士说,当年,她为了照顾刚生小孩的堂姐(谢婆婆),在李述容家呆了很长的时间。谢女士的印象中,李述容小时候比较顽皮,有点贪玩。
李述容是谢婆婆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婆婆和前夫的第二个孩子。后来,谢婆婆带着李述容,跟现在的丈夫生活在了一起。
李述容和母亲抱头痛哭
1969年, 上小学的李述容名字还叫“李述兰”。那一年的一天,她本该和往常一样放学回家,“无论如何,都会在天黑前到家。”但是,那天直到晚上,一家人还是没看到她回来。家里人急坏了,满世界地去找她,还报了警,却依旧毫无线索。
据李述容回忆,她离家后,在附近的火车站流浪了三天,在饥饿和无助中,遇到了一位陌生的四川王姓女人的假意帮助。年幼的她很单纯,跟随她来到了四川,在这女人的娘家玩耍了十天左右。
后来,这女人又说“贵州比重庆杨家坪(李述容老家)这边生活水平要好得多”,于是幼小的李述兰被辗转带到贵州绥阳一个大山里,改名成为了现在的李述容,与当地人成了家,生儿育女。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随着时间的推移,忙于生计和家事,她也慢慢地忘记了回家的路。
成家
48年间,她成了5个孩子的母亲
为何会离开家?
在李述容的记忆里,自己是跟母亲有了争吵,赌气离开的。对于这一点,谢婆婆却没有记忆,谢婆婆的堂妹谢女士也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是有一点顽皮,我姐姐性格比较急,有时候会说她、骂他,但不至于造成母女俩置气。”
48年间,李述容和生母的人生,都在经历着不同的变迁。
谢婆婆育有两儿两女(含李述容在内),在失散后,她和家里人找过李述容很多次,都没有结果,甚至有时候会怀疑她是否还在人世。
李述容成家后,并没有长期在贵州生活,而是和丈夫一起到湖南打工,并在当地建了房,同时,她还成了5个孩子的母亲。
“我的母亲,一个养育了五个子女,别人都说我母亲应该很幸福,那么多小孩,孙子,外孙⋯⋯可是我知道,我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找到自己的家人。”李述容的小女儿说,小时候,她不懂事,跟母亲要“外婆”,母亲会偷偷抹眼泪。
志愿者陪同李述容前往生母家。
“周围的人都会笑我,说我没有妈妈。我跟他们说,我妈妈是杨家坪的,很厉害。”李述容说,当了母亲,也更能体会母亲的心情。这些年,她为了儿女们及大家庭的将来,无法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寻找生母的事情当中去,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找到妈妈。
直到最近,最小的女儿也26岁了,她寻找生母的时机才成熟。
寻家
48年仍然记得家的细节,一则寻亲帖帮她找到回家路
时隔48年,李述容仍然记得老家的许多细节: 生母、生父、养父,哥哥、弟弟、妹妹的名字(李述容不识字,只能记起字音),家的地址在杨家坪何家(谐音)居委一号道班居住,房屋是平房砖墙,当时母亲在养护队上班修路,那里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母亲当时工资一个月30元,一家人都在道班吃饭⋯⋯
种种细节,成为她寻找家人路上的指引牌。
今年,李述容的小女儿在网上发帖,讲述了母亲的故事,并透露了这些细节,希望有人可以帮她找到回家路。
李述容的母亲紧紧抓住她的手
“宝贝回家”志愿者“冬天的飘雪”在网上偶然看到了这则寻亲帖,并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志愿者语梦,语梦立即寻求志愿者丁超,并通过丁超辗转联系到了李述容同母异父的小妹,通过小妹,最后联系上李述容的母亲谢婆婆。
历经48年的等待和寻找,李述容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家
带着女儿与外婆团聚,一大家人的节日
“幺妹,叫外婆!”
“妈妈,这是我的幺女儿,请假陪我回来看外婆的⋯⋯”
“妈妈,我想请您去我家看看,我们想孝敬一下你。”
“我做梦都没想到,你能回来,妈妈想你⋯⋯”
“我来给你介绍,这是你小姑,这是弟弟,这是妹妹⋯⋯”
⋯⋯
李述容和母亲相拥而泣
客厅里,所有的见证者都尽可能把声音压低,似乎是怕破坏了这场跨越48年团聚的气氛,也因此,母女俩的对话虽然很普通、简短,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对话,两人的女儿都在抹眼泪,她们在为各自的母亲高兴。
“太高兴了,对于我们家而言,这是一个无比重大的节日。”一一介绍之后,亲友们围了上来,拉起了家常,叙起了相思之情。为了迎接李述容回家,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一起享受这失而复得的快乐。
李述容的生母谢婆婆今年已年届八旬,身体硬朗,思路、表达都很清晰。“孩子,你要那天放学回了家,你和我哪里要受这么多年的煎熬⋯⋯”谢婆婆仍然在“责备”女儿,声音里却满是慈祥。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张旭 摄影 甘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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