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最高峰的“守护神”27年生活在人迹罕至的丛林
常年在大山里穿行,护林员们练就了一身“飞檐走壁”的功夫。彭国威 摄
人民网-重庆频道消息,翻山越岭连续步行,大家一脸疲惫,宾元鹏却一会儿用棍子敲打草丛,一会儿又吆喝起山歌,精力异常充沛。
“宾师傅,一直这么爬山,你就不觉得累么?”
“山上有野猪、黑熊等野兽,远远听到响声可以避免互不侵犯。”宾元鹏解释,巡山最难防的是蚂蟥、蜱虫和蛇,看到湿润的草丛,一定要先用棍子“打草惊蛇”。
简单的一句回应,让人瞬间心弦紧绷。
一行人前往的阴条岭,海拔2796.8米,是重庆最高峰,位于33.6万亩的重庆阴条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里地处长江一级支流源头。宾元鹏,是山里的一名护林员,他已经在这座深山老林“扎寨” 27年。
“我们管理的区域有 11.6万亩,在编的一线护林员只有11人,平均每人要守护约1万亩的原始森林。”巫溪县白果林场副场长刘忠华道,因为人手不足,他们只有常年生活在人迹罕至的丛林,一个个都成了“野人”。
“守”住老林
每月步行下山背一次粮
路的一旁是悬崖,另一旁便是峭壁,崎岖的路上,有的地方只能站一只脚,需要抓住岩石和树枝,手脚并用才能艰难地爬上去。
“一些低洼处不能踩空了。”“还要小心树上的马蜂。”……在这条护林员人工走出来的路上,宾元鹏当起了“导游”,同时讲起这里的“风土人情”,“这里就是当地人说的鬼门关了。”走到一处绝壁,他停下了脚步,心有余悸地说,“有一次,我差点在这里有去无回。”
那是2003年冬,他在转坪护林点工作的事情,因为道路不通,大家只能一个月出山背一次粮食。“下雨下雪不巡山,这是护林员的规矩。”宾元鹏说,那次下雪封山太久,眼看要断粮了,他只能咬牙背上背篓下山找吃的,途经这个必经之路时,当时架在山涧的独木桥积雪覆冰,过不去,又不想无功而返,最后干脆爬在独木桥上一点一点的人工除雪,耗费了1个多小时才过桥。回来时,现场又结冰了,他只能重复同样的事情,中途因为太累,差点掉下山沟。
“护林员每隔3天左右就要巡山一次。”刘忠华补充说,这个看似平静的大山深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有一次,一个同事早上外出巡山,中午返回途中,突然天降暴雨,刚好走在山沟里,眼见洪水奔涌而来,吓得撒腿就往山下跑,“两边都是峭壁,根本跑不出去,只能一直往山沟下狂奔,上演了20多分钟的‘生死时速’,最后才跳上一条马路捡回一条命。”
出了“鬼门关”,又入“丢命坨”,上山的路,一段比一段险,茂盛的树木,一不小心就挡了林道,走在前面的宾元鹏,时不时要用随身必备的镰刀砍掉拦路枝干,为大家开路。
“这些树枝可不能随便乱砍。”宾元鹏道,在这大山里,蕴藏植物上千种,且有红豆杉、珙桐、水杉等大量珍稀濒危物种,巡山时都得格外小心,一个不慎,就会破坏这些珍贵的“天然物种基因库”。
因为植被保护完好,行走在阴条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随处可见的景色如一幅幅水墨山水画。彭国威 摄
与兽共“舞”
免费为珍禽异兽当“保镖”
“你这里怎么没有头发。”中途小憩,宾元鹏的一块头皮引起了记者注意,没想道突兀地一句闲聊,无意戳痛了他的旧伤。
那是宾元鹏刚到这里上班不久的时候,有一次他和同事在巡山过程中,遇到10多个外地人在山上盗伐林木,逮个现行,收缴了对方的木料和工具。没想到,次日,这群人相约了30多人来“抢山头”,把只有7个人的驻地围得水泄不通。
“这片山是我们的,你们没有权利管。”刚开始,对方只是争论伐木地段的归属权,最后,宾元鹏和大伙只能找来图纸,有了白纸红线,本以为事情就平息了,没想到,对方却不服气,现场突然动手开始抢木料,混乱中,他被一块飞来的石头砸中,瞬间鲜血直流,工友临时包扎后,他下山进了医院,但疤痕却永远留了下来。
“巡山时还要随时随地小心猛兽攻击。”同事晏成文至今记得几年前遭遇的惊魂一刻,当时他准备去给同伴做饭,在寨坪海拔2000多米的熊家子屋,一头黑熊从崖上滚下来,接着又滚下一头,在不到两米的距离,一人两熊,狭路相逢。在晏成文还未及反应时,其中一头黑熊扭头就跑,另一头盯了晏成文一会儿,也紧随着离去了,“好在正是黑熊发情期,顾不上我,要不一个巴掌过来,可能半边脑袋都不见了。”晏成文说,“在阴条岭,几乎每个护林员都有过这样的生死经历。”
尽管这样,他们还得以德报怨,因为山上有着众多国家重点保护的珍禽异兽,为了防止盗猎,护林员平日里就是这些金雕、黑熊、羚羊等的免费“保镖”。
护林员积极“转型”为社会林业服务,在自然保护区外参与建设的生态廊道。彭国威 摄
“培”出新山
编织库区全新“防护网”
“老宾来了啊。”到达海波2000多米的转坪管护站,唯一的值守同事像见了亲人一样热情地迎向宾元鹏,接着就是各种寒暄。
“护林员的生活都很寂寞,有时候一个月都遇不到一个人。”见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刘忠华就带记者参观,这里没有公路,吃水靠挑,用手拍了拍室内的一台小电视,“幸好装了光伏发电,但必须省着用,否则还不够照明。”
“你这腿脚好点没有?”“老毛病了,就那样呗!”屋外,两人的对话,再次把人的注意力牵引过去。刘忠华解释,由于长期呆在高寒地带湿气大,很多护林员都得有关节炎等。宾元鹏比较严重,一到阴雨天气或者长期干旱,膝盖就会痛得下不了地,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2011年,单位决定把他“赶”下山,换到了条件稍好的白果林场红旗管护站。
轻轻卷起宾元鹏的裤腿,已经变形的膝盖看得人心惊又心酸。即使这样,家在外省的宾元鹏还时常帮助同伴值班,成为了整个林场里上班时间最长的一位员工。“到巫溪27年多了,老宾每年回家团聚仅一次左右。”刘忠华说,“整天在大山里,父母过世了,他都没能及时赶到家,见上老人最后一面。”
不经意再提往事,朴实的宾元鹏有点眼眶湿润。“今年9月份就退休了,到时候可以多陪一下在四川老家的妻儿。”青山不墨千秋画,登高远眺,森林覆盖率达到90.71%的阴条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与临近的湖北神农架山色相连,景色蔚为壮观,听着不远处的潺潺溪水声,宾元鹏主动转移话题,伸手触摸林木的手是那么轻柔,饱含无限疼爱和不舍。
随着近些年社会各界对生态环境保护认识的提高,盗伐树木、猎杀动物的少了,国有林场的护林员行随事迁,在搞好 “管护”的同时,努力在“培育”上做文章。近年来,他们主动参与到周边区域的石漠化治理、天保工程、生态廊道和重要支流植被恢复等工作中,绽放出了新的生命光彩。
“这个就是我们搞的一个三峡后扶工程。”下山途中,经过保护区与巫溪县双阳乡马塘村的一片落叶松林,刘忠华指着眼前500多亩的绿野介绍说,以前这里水土流失十分严重,时不时有塌方和滑坡,出现不少“乱石空心”地。为了“能种树,树能活”,大家发挥专长仔细研究,从两公里远的地方肩挑背扛运土过来填补,用2个月完成了全部的植被修复。“看到山下的那条兰英河没?水流将直汇长江。”言谈中,他一脸自豪。
在护林员脚下,这样的新林地一个接一个,一道全新的三峡库区生态屏障,还在不断延伸……
原标题:27年值守深山老林,以山为家,与树为伴,筑牢三峡库区防护网 重庆最高峰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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