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讲述日军817大轰炸：惨不忍睹

1940年8月17日，对永川来说是一个永恒的苦难日。当天，日本26架飞机轰炸永川，大部分主要建筑瞬间化为灰烬。飞机不单投炸弹，还投下燃烧弹，并用机枪猛烈扫射活动目标，瞬间永川变成一片火海。

1940年8月17日，对永川来说是一个永恒的苦难日。当天，日本26架飞机轰炸永川，大部分主要建筑瞬间化为灰烬。飞机不单投炸弹，还投下燃烧弹，并用机枪猛烈扫射活动目标，瞬间永川变成一片火海。永川817惨炸、重庆53惨炸，是日本侵略者在相距很短时间内，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惨绝人寰的罪行，在我们这一辈及老一辈人心中，刻骨铭心。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笔者因编写《永川县公安志1906—1985》,走访过1940年8月17日，日军飞机轰炸永川城时的健在者（市民和旧警）。一桩桩、一件件难以回首的日军暴行再次浮现在眼前。

大轰炸致永川424个平民伤亡

曾德汲是家住四川省永川县（现为重庆市永川区）西外老街三牌坊的普通市民，其童年是在8年抗战中度过，并亲身经历了日本鬼子飞机的轰炸。虽然他当时还只是一个11岁的孩子，但清楚的记得日本飞机轰炸时的情形。他对笔者回忆摆谈：记得1940年8月17日（民国29年庚辰年七月十四），正是盂兰节（中元节），家家都准备给死去的老人烧“伏纸”以表孝心。早上8点多，人们便听到空袭警报，我急急忙忙带了点食物和饮水，沿着跃龙桥外的石板路往三圣寺方向走，然后在路北稍远处找到一户农家的竹林丛中坐着，等待警报解除。

这一天与往常不同，平时发警报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拉预行警报，告诉群众日本飞机已朝我们方向飞来了。这时，警察要在各街口岗哨插上黄旗。城里商店关门，居民收拾东西，店家肩担或背扛货物，纷纷走向城郊避难；第二阶段空袭警报（一长声，二短声，约一分钟），这时，东西南北四门的城楼上挂起了红灯笼。各大街小巷人们都在狂奔，跑步声、呼喊声汇成了一个恐怖的情景；第三阶段日本飞机飞近永川外围上空时，紧急警报拉响（一长声，五短声，约一分钟。这时人们就要停止行动，赶快找地方隐蔽起来，以免被日本飞机发现），过不多久，机声隆隆，由远而近。日本飞机在上空投弹，扫射，然后大摇大摆地飞走；第四阶段飞机飞离永川才发出解除警报（一长声，持续数分钟，同时各街口挂出绿旗，以示平安）。

这天从预行警报到空袭警报间隔的时间不长，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紧急警报，也不发解除警报。等到12点多了，还是不见动静，有的人不耐烦了，以为没事，就回家去了。当时曾德汲始终呆在竹林里没走，1点多钟时，突然西边响起了敌机马达声，声音特别大，因为飞得很低。

曾德汲很纳闷：敌机通常总是沿着成渝公路由东向西飞的，今天为什么大不相同？还没等到他悟出点道理，敌机在离城还有几里地时，炸弹从飞机机尾连串投下，接着是丢燃烧弹；再次是飞机低空飞行用机枪扫射地面上的人，既轰炸又用枪扫射，这样死了很多平民百姓。其中一颗炸弹击中玉屏山西边半山腰上的一块巨石，爆炸声简直惊天动地。另外，天空中一颗通红的燃烧弹直向大南门冲去，击中一家饭馆，顿时，巨大的黑烟冲天而起。

一场狂轰乱炸大约持续了几分钟，敌机向东飞走了。再过十几二十分钟，一群吓得魂不附体的逃跑者从跃龙桥口冲出来。最醒目的是大兴街石印铺老板李安石，由他年轻的小老婆背着跑来。他本来就是瘸子，走路一瘸一拐的，这一吓简直就瘫了。逃出来的人，带来轰炸惨状的消息：重灾区是西门坳，残墙断壁，尸横瓦砾中，残肢断臂和内脏挂在树枝上，惨不忍睹。骑龙街尽头的城墙炸成一个大豁口，炸死几百人，有的全家死光。因为好多躲警报的人都半途回去了，成了牺牲品……

档案资料记载：在这次大轰炸中，日军26架飞机飞临永川城区上空，向永川城内外投弹129枚，造成无辜平民死伤424人，5户家庭在轰炸中无一幸存，有385幢1500余间房屋、34650件家具被炸毁。

当天不少巡逻警察因公殉职

从清末创建至民国时期的永川县警察机关，七易其名。曾有巡警署、警察事务所、警察所、警察局、公安局、管理永川县公安办公处、城厢警察所等称谓。共同特点是不管户籍业务（户口手续由各镇、乡公所办理），其主要任务是：在县城内街道站岗、巡逻、调处民事纠纷、组织群众性防范安全，办理交通、卫生、消防各事。

日本飞机轰炸永川，原本意料之中。早在1939年9月19日县政府就制定了《城厢人口、物资疏散计划》，对人口、财产提出了几条暂行措施：凡城厢老弱妇孺或无须留城之人口，统限于9月底前自行择地疏散。各机关法团在乡下自找适当办公地址。城厢各小学应在10月底前，迁至附城5—10华里范围内上课……

唯独警察机关不择地疏散，更要加强城区街面昼夜的巡逻。

1940年夏，日军制定“101号作战”计划，以重庆、成都为中心目标，持续轰炸长达6个月。永川因为是连接成渝的要冲，成为了日军轰炸的目标。在此之前，普通民众只知道日本飞机多次轰炸重庆、成都等地，永川从未有过敌机轰炸，虽然不时有防空警报发出，但人们对司空见惯的防空警报漠然视之，从未想过侵略者的铁蹄会踏入永川。8月17日这天，因情况特殊，从预行警报发出后，等了很久没有紧急警报，更没发解除警报。期间，城区街面有坚持巡逻履职的警察，时遇很多躲警报的市民半途回去了，结果均成了牺牲品。采访旧警和档案资料记载，当天因公殉难的警察如下：

警察所长杨海云，在西外老街执行巡逻任务时，被炸伤腰部而死；

警察所警士林玉山，在南外城墙脚巡逻时，被城墙塌下压死；

警士许世和，在南城门洞巡逻时被炸身亡；

保安三大队中队长杨照临，担任警务任务在僧会寺被塌房伤身死亡。

提醒后人牢记历史勿忘国耻

日本飞机轰炸永川，只是日本侵略中国犯罪事实中的沧海一粟、九牛一毛。从日军飞机轰炸永川造成的悲惨后果看，日本法西斯才是最凶残的。这是一次无差别轰炸，无论军事区还是居民区，一律轰炸。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多数拥有化学武器的国家顾虑到禁止使用化学武器的国际公约，基本上没有将化学武器用于实战。而丧心病狂的日本侵略者，在战场上一旦遇到中国军队殊死抵抗、局面不利时，便肆无忌惮地使用化学武器。据不完全统计，日军使用化学武器的地点，遍及中国18个省区，至少造成中国军民直接中毒伤亡10万余人。日本投降时，还将大量未使用的化学武器遗弃在中国，至今留下无穷后患。无数铁的事实证明，日本侵略者亡我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一段久远的往事，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有古老的长江奔腾不息，仍旧发出震耳的轰鸣，它似乎仍然没有忘记那旧日的悲伤，也在时刻提醒我们，牢记历史，勿忘国耻，追思亡灵。

（文/罗敦才 作者系永川公安局退休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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