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当护工丨大小杂事护士喊“黄妈妈” 一个“非典型性”护工的三十年
▲黄桂兰正在整理病床
在大众的认知里，护工是一个医院里随处可见却又最容易被忽略的存在，他们就像是病人的“影子”，是依附病人存在的“个体”。50岁的黄桂兰却是一个“非典型性”护工……
▲黄桂兰和病人之间感情都不错
重庆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肿瘤放射治疗中心有整整五层楼，400多张床位。早上7点30分，放疗中心的楼梯间里，黄桂兰一步跨越两级台阶，从重庆大学附属肿瘤医院11楼往13楼赶，她刚整理完11楼的办公室、学习室，准备去13楼放疗科的另外几个办公室继续整理。她除了上班下班，很少坐电梯，医院的电梯等待时间太长，黄桂兰要做的事儿太多。
“黄妈妈，12楼护士站旁边地面脏了，喊个清洁工过来呢！”有护士给她打电话，她立马应下，又思考了一下放疗中心几个清洁工目前的所在楼层，给最近的一个清洁工打了电话，让他过去处理。还不到早上8点，黄桂兰的运动步数已经有2000多步了，“一天下来一般都是两万多步，忙一点就三万多步。”
黄桂兰正在13楼整理学习室时，护士长又打来电话，“黄孃孃，我这边有个小朋友刚入院，有点怕生，护士现在都忙不过来，帮忙去看哈也？”黄桂兰应了一声，立马去了。一天里，放疗中心的不同楼层时常会想起医护人员寻找黄桂兰的声音,“黄妈妈”“黄孃孃”，有时要她协调清洁工到不同楼层进行清理，有时需要她送一些后勤的杂物，有时忙不过来，需要她搭一把手。
直到中午12点多钟，不停在五层楼间穿梭的黄桂兰吃午饭时才能够休息一下。
重庆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放疗科每天都有几百位住院病人，大部分病人和家属都认识黄桂兰，知道她是护工，但又是一个不一样的护工。黄桂兰并不照顾病人，她的主要工作是帮助放疗中心的医护在日常工作中协调科室的10名清洁工和5名护工的各种工作，“就像个后勤管家，除了医生护士的工作不做，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做。”护士长汪春雨回忆，科室里的护士几乎人人每天都会给黄妈妈打电话，让她处理科室里遇到的问题，“黄妈妈知道科室里每个病人的家庭状况、病人难处，很多老病患有难处也找她。”
▲放疗中心的护士从湖北抗疫平安回来，和黄桂兰拥抱
重庆最早一批护工之一
虽然大部分时间忙于协调各种后勤杂事，已经多年没有专门照顾过病人，但放疗中心的医护对于黄桂兰的看护水平从不怀疑。黄桂兰常在病房间巡查，时不时就会露一手。
“老师，你这翻身不对，这样有骨折的风险。”病房里，家属正在帮一位病人翻身，黄桂兰上前指导，一边说一边熟练做着动作，“要左右护住肩膀，用一只手护住病人尾椎，轻轻翻身，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安全。”
她看见家属给病人排痰，也会指出要用一只手轻柔地揉动病人的喉头，帮助病人不要被痰液卡住，她提醒肺癌病人的家属，要准备好抽纸在床旁，随时注意帮忙清洁。
黄桂兰是重庆最早的一批护工之一，她的看护技术，是经过医护人员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讲解培训后，又经过二十几年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1995年，当时在重庆市肿瘤医院当清洁工的黄桂兰，25岁不到就被调到肝胆外科ICU做护工。当时，肝胆外科的肿瘤病人手术后大多需要24小时监控而且不能自理，医护人员又忙不过来，科室的医生们最终决定培养属于科室ICU的护工，黄桂兰就是其一。
因为照顾的是ICU里的病人，黄桂兰和同事们在上岗前经过了肝胆外科医护人员的专门培训，从擦身、喂食、到洗头、排痰等细枝末节，都经过了专业的培训。从那时开始，黄桂兰的护工生涯坚持了三十年，而且一直都在这一家医院里。
▲医护们给黄桂兰在科室过生日
她想当一辈子“护工”
每每在楼道里遇到黄桂兰，在放疗中心照顾女儿的邱大姐就会和她聊聊心事，“黄姐人特别好，有时我忙起来，她老帮我看顾女儿，细心又周到，本来这也不是她的工作，搞得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在病人印象里，黄桂兰干练、善良、不卑不亢、吃苦耐劳。
黄桂兰说，“很多人都说护工是伺候人的，我没读过什么书，我觉得说得也没错。”黄桂兰2005年从肝胆外科调到放疗中心，继续“伺候病人”，这几年，放疗中心逐渐扩大，医护们忙不过来，很多杂事都顾不过来，黄桂兰慢慢就从看护病人的护工变成了“后勤管家”，用汪春雨的话来说，“大家都离不开她。”
还有5年，黄桂兰就55岁了，医护们都说，黄妈妈一天到晚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觉得累。黄桂兰把这归功于她对护工行业的热爱。“这里的医护人员都像家人一样。”每年，医护们都会给黄桂兰过生日，最开始她有些惶恐，“我就是个伺候人的，哪里配？”现在，她已经可以眉开眼笑地回忆每一次生日的细节，她觉得那是医护人员给她的体贴，是她继续成为一个“非典型性护工”的动力，“我的命好，当护工也能当到今天这样，更要对得起这些医生和护士妹妹些，我想干到有一天干不动了为止，有我在一天，就不让这些医生护士为琐事操心一天，安心去治病救人。”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石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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