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照相馆59年的光影记忆
孙嘉俊人生拍摄的第一张照片。 见习记者 敖一航 摄
孙嘉俊经历了从黑白到彩色照片的照相历史 见习记者 敖一航 摄
重庆晨报永川读本见习记者 敖一航 报道
昨天上午,永川照相馆来了位“特殊”客人,他请60岁的相馆老板孙嘉俊帮他洗几张照片,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孙老板陷入沉思,他仿佛回到上个世纪,开门坐店迎来送往,拍照、洗照片的客人络绎不绝。而今,相馆早已门可罗雀,甚至连最基本的冲洗照片都无法完成。
这间“永川照相馆”掩映在下街子道路旁的一排行道树后,店面有些老旧,从斑驳的桌椅上,可以看出这间相馆已经有些年头。其实,从孙嘉俊爷爷辈开始,相馆已传承四代,几经搬迁,坐落于此已有59个年头,它记录着永川照相事业的变迁和时代之改变。
世代传承
他成为相馆第三代掌门人
“爷爷叫孙荣光,取其名字开了间荣光照相馆。”永川照相馆前身为孙嘉俊爷爷的荣光照相馆,解放前孙嘉俊爷爷奶奶都是照相师傅。孙嘉俊自豪地告诉记者,他的手艺来自祖传。
1955年,全国正进行社会主义三大改造,提出在工商业实行公私合营。孙荣光入资参股,“荣光”成为国营照相馆,并被一分为二。孙嘉俊父亲继承其中一间,经历过几次搬迁后,成了现今坐落于下街子的永川照相馆。
“那个时候照相是特殊行业,工资待遇很好。”1966年左右,孙嘉俊父亲和母亲都在照相馆工作,父亲照相,母亲负责暗房洗片作业。
“当时我爸妈工资一月有50元,而永川县长才36元。”孙说,那时猪肉不过几毛钱一斤,靠照相馆收入,一家人生活相当富余。
有新技术、新相机,孙嘉俊一家人是永川照相行业第一批试水者。作为特殊行业,如要自行购买相机,必须由单位开介绍信、证明,才能出资购买。
1979年,23岁的孙嘉俊正式进入永川照相馆当学徒,跟随父母学照相手艺,从寸照、集体照、到影楼艺术照,几万个胶卷,上百万次快门,让他逐渐成长为照相馆“第三代掌门人”。
程序复杂
照片历经多种工艺才成像
“珠江、长城、再到后来的日本理光相机……”孙嘉俊对那个时代的相机品牌,如数家珍。1979年,孙接触的第一款相机是当时的国产名牌:海鸥。
第一次拍照,第一卷胶卷,按下快门,他匆忙挤到一位妙龄少女身边,摆出一个瞭望天空的“深邃”姿势。快门闪动,将二人影像永远定格在黑色胶卷面。后来,少女成了他的妻子。
当时,给孙嘉俊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一种三脚架风箱相机,又大又笨重,是一种可以叠放在箱子内的外带式三脚架相机,孙用来外拍集体合照时用。
招呼好顾客摆出姿势,露出笑容,孙用力一攥气囊,就算照完一张。随后,孙嘉俊还得进暗房取出底片冲洗照片。
施以药水,底片历经曝光,显影,停显,定影,上光等系列复杂工艺,一张张照片依据曝光层次,在暗房昏暗的红色灯光下,依据色阶层次,逐渐显现出人物头发、眉毛、眼睛……最终成像。“后来时代变啦,先是有了彩色胶卷,后来有了数码相机。”孙嘉俊说,随着年龄增长,他自嘲自己的手艺已跟不上时代。
如今照相馆交给了孙嘉俊儿子打理,所有设施设备都换成了数码彩扩设备。
日趋落寞
手机拍照冲击了传统市场
“我依稀记得,大概是十年前生意开始不行了。”孙嘉俊回忆起当时情景,永川的照相馆越开越多,设备、影楼服装、道具也越来越高档。“最大的改变是手机也能拍照了。”
后来,数码单反相机出现,不断更新换代,冲击着传统胶卷冲印市场。手机拍片像素也越来越高,人们开始习惯把照片放在手机或是电脑里欣赏。
“其实,在上个世纪70年代,照相还是一件新鲜事”。孙嘉俊记得,那时逢年过节,或者办人生大事的时候,人们才会去照一次。“尽管如此,那时的生意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过年过节,一家人来拍全家福,得取票排队。照相馆招了几个徒弟帮忙,平均算下来一天冲洗一百个胶卷是常事,就连开票的发票本一天得用四五本。
“而现在,两三天才用一本。”孙说,那时生意忙时往往当天照,要隔好几天才能拿片,人家还说不完的好话。
“最主要是那种感觉,照相师傅很受尊重。”那年头,孙经常外出给事业单位、学校拍照,不管是照相,还是照完相后对方安排伙食,孙都被待以上宾。
严格要求
希望传统能被继承和弘扬
“现在的年轻人,真正懂照相的不多了。”孙嘉俊叹息道,他认为虽然现在人人都能照相,设备也越来越先进,但照相的许多基本规则被打破了。
原来,前些日子孙嘉俊陪着儿子儿媳,去一家新开的影楼拍婚纱照。一进影楼,看着满墙“花花绿绿’的照片,他气不打一处来。
“连基本的曝光、构图、人物姿势都不对。”对于照相这个事儿,孙嘉俊有些严苛。他认为无论时代怎么变化,照相最基本的东西还是不能变。“现在全靠后期啊,你一问现在这些年轻人,他们说这是潮流,说我不懂!”孙有些愤慨地说道。
“虽然照相馆交给我儿子打理,但有些东西他还差点火候。”孙嘉俊告诉记者,他年轻时热爱摄影,拿着相机走遍了全永川,记录下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我们那时严格要求自己,准确曝光、成片,那都是靠经验和功夫。”
谈到相片的冲洗,孙叹息不止:“现在这门技术,都快绝迹了,虽然是落后技术,但它也有价值。”他认为有些东西变化是好事,但有些传统东西,还得继续保留、继承和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