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老手艺人 一座城的记忆
篓子街上行百步,修鞋人老李的铺子,躲在一株榕树下,陪着微风吹动树叶婆娑作响。修鞋铺坐落于此已三十个年头,修鞋、补鞋、涂胶,他埋头,把年华灌注在那一把把磨得锃亮的剪子、刀片上。偶尔。耳边响起“磨剪刀、洗菜刀咯”吆喝声,他抬头瞥见。眼角显现的深深皱纹,那是时光刻下的存证。老李用他的双眼,见证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
重庆晨报永川读本记者 敖一航 报道
“以前东西坏了,人们第一反应是修,而现在是换新的。”老李靠手艺吃饭,篓子街街坊四邻对他十分熟悉,但在永川,像老李一样的老手艺人,已然不多,许多手艺面临失传。
修表师傅、编筐匠、磨刀匠、老理发师……时代变迁,城市发展,高楼大厦取代了窄小巷。那些关系生活点滴的手艺人也渐渐淡出城市舞台,只有一些老手艺人仍旧执着地坚持着。
或许只有那么一个安静的午后,当老手艺人生意寡淡时,不经意抬头仰望,城市的天空依然湛蓝。
10月22日,记者走进几位老手艺人的生活,真实记录老永川最后的城市记忆。
编筐者
过去一双手养活一大家人
“叫我张老头儿就好,附近人都认识我。”说起自个儿的手艺,编筐人老张颇为自信。那年头儿,守着大什字一间小铺子,老张一双手养活了一大家人。
竹背篓、簸箕、刷把、甑子,老张从老熟人那儿买来竹子,巧手翻腾,一样样竹制物件儿从他手中诞生。
“我就是一编筐儿的,啥子手艺不手艺的。”老张一边理着竹条,一边念叨。铺子开了二十几年,在永川这个地头儿,自己编来自己卖的人,只此一家。
“现在年轻人哪还有学这个的,又苦又累,还挣不了钱。”老张无奈摇摇头,叹息道:“挣不了几个钱,肯定要失传咯。”
拿店里的簸箕来说,最大的不过几十元,去除成本、运费、店面租金,利润偏薄。“现在生意不如以前咯。”老张依稀记得,最辉煌时,他一天得编上三四十个簸箕。
说罢,他拾起半截竹筐,粗糙的手指不停地绕着、编着、交织着……
修表人
想把修表技术传下去
下街子64岁的修表老师傅范昌明,浸淫在修表这个行当,已整整三十五个年头儿。上海牌、东风牌、劳力士,从机械表、电子表到各类石英表,范师傅修过的手表不计其数。
“干这行,悟性、耐性缺一不可。”范昌明没有具体拜过哪位老师学习修表,只是年轻时热爱机械,好学肯问,买书看,听人讲。
他总结了四个字概括修表精髓:精益求精。
譬如进口手表摆轴损坏,换零件得拿到国外。范师傅捎来钢丝细心打磨,三根头发粗细的钢丝被他磨成一根发丝粗细,用于替换摆轴,手表恢复如初。
栽尖补齿、理游丝、校卡子,范师傅说,学会这四样只是基础。想要吃这碗饭,还得会找手表出故障的原因。“师傅引进门,修行在各人,这个得靠悟性。”
“现在年轻人耐不住寂寞,不肯学咯。”范昌明感叹,他干这行几十年,靠的是一份坚持和一份责任心。“有些表拿到重庆修不好,我能修好,为啥子?因为我肯钻。”
其实老范以前也曾收过徒弟,但大多没有学到精髓就已经转行。老范这门修表技术面临着失传。
他心里一直有个愿望:把这门技术真正传下去,再把一辈子的修表行头交给那个还未出现的人。
理发匠
从三毛到五元都是老顾客
一张旧木椅,一个脸盆,几壶温水瓶,就是理发摊所有家当。在永沪桥头,理发匠张忠原简陋、古老的理发摊摆放在此,生意还算不上清淡。
以前,老张挑着剃头挑子,走街串巷,替人理发。扁担一头儿的火炉温着热水,另一头是红漆方凳子,架着几行抽屉,里面放着剪子、围布。
“原来剪头(理发)只要三角。”老张噜嘴伸出三根手指,指环厚茧遍布。一年又一年,理发价格不过涨到5元。
潮流的染发、烫发,张师傅不会。用老张的话来说,三十年来,男同志他只会修成平头、大圆头或者光头,女同志修短即可。
不过,老铺子理完发后能修面,一旁还有采耳师傅。不少人愿意来老张铺子理发、修面后,顺便找旁边师傅掏耳朵。对顾客来说,这系列功夫下来,才叫个神清气爽。
虽然理发铺子生意一直说不上好,勉强能糊口。但来来回回,张师傅的客人还是那一批顾客,没怎么变。“全靠老主顾照顾,有些老伙计还带孙儿来理发呢。”
修表师傅、编筐匠、磨刀匠、老理发师……时代变迁,城市发展,高楼大厦取代了窄小巷。只有一些老手艺人仍旧执着地坚持着。或许只有那么一个安静的午后,当老手艺人生意寡淡时,不经意抬头仰望,城市的天空依然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