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秦巴古盐道传奇:古镇云安“银窝场”兴衰记

12.07.2016  14:35

  云阳县云安镇,白兔井周边土地还有明显的盐渍。

  20世纪70年代的云安盐厂。 蓝勇供图

  云安白兔井。

  云安古镇居民正在清理捡拾的松毛菌。

  云安古镇上遗存的古盐道。

  探寻秦巴古盐道的传奇

  古时,随着制盐业的发展,在渝、鄂、陕边界地区,形成了以巫溪宁厂、云阳云安、开县温汤井等古盐场为中心的四通八达的秦巴古盐道。

  这些古盐道位于秦文化、巴文化、楚文化的结合部,居汉中、万州、十堰小三角的交通中心,处西安、重庆、武汉大三角的几何交通中心,形成了以大巴山和古盐道为经纬的十字中轴坐标线,贯穿于神秘的北纬30度线左右,构成了“中国西南民间文化沉积带”上的重要一环。

  这里发生的所有文化现象皆因有“”。

  阡陌纵横的古盐道,成为一条条商道、情道、兵道,让秦巴大山深处有了人流、物流、信息流。

  陆道、水道、栈道,古方国、古店埠、古村落,背夫、纤夫、渡夫,秦腔、巴韵、楚音,共同演绎出荡气回肠的史诗绝唱。

  大山若丘,大水若溪,大道无痕。

  古盐道不仅是一条人文精神的超越之路,让背夫们、纤夫们每次踏上征程都是一次生与死的体验之旅。同时,古盐道也促进了渝、川、湘、鄂、黔区域之间的联系与往来,成为繁荣当地经济的重要工具,成为加强区域交往的重要桥梁和纽带,并最终奠定了近代川湘公路、川鄂公路、川黔公路的雏形,对该地域的经济发展、城镇布局、文化传承等都有着不可低估的深远影响。

  6月13日至21日,记者一行从云阳云安出发,入利川过奉节进巫山,出神农架返巫溪经城口到开州,一路追寻着秦巴古道上那些逝去的背影,探访着古盐道沿途那些厚重的人文历史,也尝试着用我们的笔触记录下古盐道上的点滴变化。

  阳光,刺眼。汤溪河水随长江水退去,河滩上满是泛白的盐渍闪着银光;白兔井里黑色的盐卤,散发着臭鸡蛋般的味道……

  6月13日清晨,61岁的云安镇箭楼社区支书朱厚权摇着蒲扇,带着记者一行拾阶而下,穿过青草遍布的河滩,白兔井在阳光下诉说着千年的往事。

  “现在只有水退的时候能看见白兔井了。”朱厚权蒲扇轻摇缓缓说道。

  因盐而兴,随着白兔井及周边盐井的开采,云安渐成街市,富甲一方,有“银窝场”之称。直至解放后仍有民谣唱道:“乡里的妹儿快快长,长大嫁到云安厂,三天一个牙祭,七天一个膀,十天半月还要关次饷。

  一条条盐道,也在船载马驮、肩挑背扛的行进中,沿汤溪河而下,进长江出夔门过巫山入湖北;或沿汤溪河上行,到高阳转澎溪河经开州进陕西;亦或出云安至新津口,到普安过蔈草清水入湖北利川;甚而顺汤溪河而下,经长江上行到石柱西沱,再转川北、鄂西、湘西……

  因盐兴衰,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古盐泉逐渐枯竭,加之盐业市场不景气,云安盐厂亏损严重,举步维艰。2003年4月云安盐厂停产,也是从那时起,发源于云安的诸多盐道,逐渐行人稀少,直至湮没于荒草间,踪迹难寻……

  千年繁华

  无数人靠盐营生

  晌午时分,记者走在云安古镇阳光斑驳的青石板街上,时光仿佛倒退了几十年。

  在三峡工程175水位线之上,云安古镇仍有部分残留——古旧灰黑的房子,就像一只停摆的钟,陷入了时光深处,任风雨剥蚀,仿佛轻轻一碰,它们就会变成一块一块的木屑掉下来。

  恍惚间,古镇那古色古香的阁楼、绿树掩映的民居、漆色斑驳的店面、悠闲漫步的老人、追逐嬉戏的孩童仿佛浮现在眼前。一切都显得那样平和、静谧。风骨犹存的陕西箭楼、高耸的盐灶烟囱、傲然横空的亚洲第一座斜拉桥和奔流吟唱的汤溪河,在夕阳里倔强地昭示着古镇昔日的繁华和辉煌,无声地诉说着古镇的沧桑:这里曾涌流着古老的盐泉,这里曾是称雄巴蜀、闻名遐迩的古盐都。

  回到现实,繁华褪去的云安古镇,当年合龙时轰动全国的斜拉桥如今只剩下几座依稀可辨的桥墩,曾矗立于古镇中央的陕西箭楼,则静静地在云阳县城的三峡文物园里沉思。

  朱厚权记得,箭楼的顶楼有一口铜钟,每到整点,铜钟都会被敲响。

  就是这口不起眼的铜钟,在过去的百多年里,曾是古镇的大脑和灵魂。古镇的一天被钟声均匀地分成整整齐齐的24段,镇里的人按着钟声的节奏起床,吃饭,干活,休息……

  “云安的人,不管是谁,多少都跟盐有关。”朱厚权说,从扶嘉掘井汲卤煮盐开始,云安逐步发展,到1946年,已有商号近500家,学校4所,人口达25931人。沿汤溪河两岸的大街小巷,客栈、饭铺、茶馆、杂货店、剃头铺、肉铺一家紧挨一家,生意红火。客商接踵而至,力夫成群而来,云安周边靠食盐营生的有十数万人,南来北往,川流不息。

  人烟稀少

  古镇遗存底蕴深

  午后,古镇的残垣断壁间,遗存的1000多米古盐道上,光滑的石板有阳光的影子。盐道旁,黄氏夫妇清理着上午捡拾的松毛菌。

  “清理干净了,拿到街上卖钱。”黄氏夫妇在云安新场镇上经营一个肉摊,闲暇时,他们也到附近的山里捡拾菌子。“小的80元一斤,大的20元一斤。一年(每年的5月至9月)能挣2000多元。

  古镇里,多是空置和废弃的房屋,黄氏夫妇从对面高山上搬下,就寄住在其中一栋空置的房屋里。

  “镇里允许他们住在这里,帮忙照看周围空置的老屋。”云安镇党委书记陈川介绍,云安曾汇聚万天宫、文昌宫等“九宫十八庙”,以及数十处各具特色的川东民居、江南民居,其建筑历史文化、风貌、特色在三峡地区乃至全国也属罕见。

  目前,除已搬迁至云阳县城三峡文物园的陕西箭楼、文昌宫、帝主宫、东岳庙、维新学堂等古建筑外,古镇还遗存有1000多米的古盐道,文峰塔以及极具江南建筑风格的唐家大院、施家大院等四合院,号称“十方丛林”的滴翠寺,千年道观玄天宫,中国发现时间最早、使用寿命最长的大口径浅井白兔井等20余处文物古迹。

  “以前闹热得很,现在不产盐了,人都走完了。”古镇上62岁的居民李月英家中四代盐工,从曾祖父到两个女儿。“我是1972年进厂,一个月33块半,那时候一般的工资只有27块,我们算高收入了。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盐厂的大部分职工及其子弟,都选择了这种简单而又不失优越的生活方式——读技校然后回盐厂当工人,有的甚至连技校也不用读,直接顶替父辈进厂。

  然而好景不长,等到2001年李月英的大女儿进厂时,盐厂已开始走下坡路,许多人也开始渐渐离开了云安。如今,在未被淹没的古镇区域,仅有不到20户人家长期居住,其中还有大部分是在三峡工程蓄水后迁入的。

  规划打造

  涅槃重生需时日

  因盐而兴、因盐而衰。自西汉至今,云安已历经数次兴衰,今天,仅剩残砖片瓦的云安古镇,能否涅槃?

  入夜,云阳县城,云阳报记者刘兴敏在电脑上翻找着曾拍摄过的云安古镇老照片,无意间,一组照片呈现在我们眼前:照片上雪白的梨花绽放枝头,远处云安古镇的灰墙黑瓦映衬其间,如泼墨山水画般相得益彰。

  “这组照片是今年3月27日拍摄的,那时云安正好在办梨花节。”刘兴敏介绍,梨花节时云安古镇人来人往,这组照片不仅拍摄了花团锦簇的美景,也是古镇走向新生的印记。

  “云安古镇是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发展旅游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陈川介绍,一方面云安古镇既有遗存较多的古迹遗址做平台,也有着数千年的盐文化底蕴做支撑,先天优势十分明显。另一方面,云安古镇周边配套打造的特色生态农业,也形成了“常年有水果采摘,四季有美景可赏”的观光资源,加上古镇独有的民俗风情和特色小吃,进一步丰富了古镇旅游资源。

  陈川介绍,每年3月25日至30日的梨花节,就是云安结合古镇历史文化和特色产业创办的,今年创收超过280万元,梨花节目前也成为云阳县最具影响力的乡村旅游节庆活动之一。

  此外,在云阳县移民局、县文化委等部门的支持下,云安镇还在筹建“云安古镇大遗址文化公园”,其整体建设项目已纳入三峡后期扶持项目的编制库,涉及项目19个,涉及资金2亿多元,其中自然与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完善类7个,旅游打造类1个,基础设施建设类4个,库岸及地灾整治类2个,生态农业开发类2个,环境治理类3个。

  在此基础上,云阳县正力争将云安古镇创建为市级历史文化名镇和全国历史文化名镇,并将云安古镇保护及旅游开发纳入云阳县的发展规划,争取将云安古镇纳入国家三峡库区“大遗址生态文化保护区”保护范畴。

  夜深,长江水倒映着云阳县城的万家灯火。

  千百年间,长江水曾倒映着源出云安的盐船川流不息,带来云安的盛世光景;如今,长江水涨水落,带走了云安的千年繁华,只留下朱厚权、李月英等诸多云安人在水边期待……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记者谢智强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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